十年了，爸爸一直想接你回家王冬的骨灰还留在杭州，是父亲王朋里最大的遗憾

[摘要]王冬的骨灰还留在杭州，是父亲王朋里最大的遗憾

■高墙外的伤痕

“记者来了！”30岁的大女儿王千到街上喊正在干活的父亲王朋里时，他没有应声，依旧低着头用铁锹搅拌着水泥黄沙。隔了一会，王朋里像是对女儿，也是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吼道：“10年了，我已经不想听到任何消息了，为何又来了！”

这些天来，当女儿遇害案再起波折时，王朋里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又被揪起。对于一个老实本分的山里农民来说，心事早已深埋，再也不愿意拿出来。

她是最活泼的一个娃

在歙县杞梓里镇杞梓里村，王朋里夫妻俩生有三个孩子，大女儿王千嫁到了杭州，这些天一直在娘家；小儿子在湖州打工；二女儿王冬就是此案受害者。

“一看到电视、报纸，都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就难受。”59岁的王朋里从工地里下来时已经下午6点多了，看到记者后，虽然内心排斥，但他仍以农民的朴实微笑和记者们打了个招呼。此时的王朋里瘦弱、矮小。穿着一件大号迷彩外套，下面是破旧的裤子，衣服上满是灰和沙浆，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皱纹。

“有时候会梦到女儿，梦到她回家的情景，醒来的时候会难受，但平时都不会去想了。”王朋里说，现在电视、报纸上都在说这个事情，觉得生活突然被拉回去了。

王朋里家十多平方米的小院里，摆放着各种花草，一看就经过精心打点。“女儿以前爱摆弄花草，现在也变成我的习惯了。”他自说自话道：“她是三个孩子里最活泼、幽默的一个。”

梦想女儿骨灰能回家

2003年5月，在余杭（区）的一个火葬场，王朋里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孩子）脸都黑了，我无法忍受那最后一面。”王朋里说，之后，他有一个礼拜都没吃过饭。手上一点力气没有，什么东西都拿不住，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女儿火化后，王朋里让妻子把女儿的照片都藏起来，“看到就难过，就不舒服。”

“当时火葬场要求拿骨灰需要3000元，而我在余杭的时候，身上只剩百余元了，就准备回家凑钱来拿骨灰。”王朋里说，回家后他东拼西凑了3000元，然而就在准备再次去杭州的时候，他在山上被毒蛇咬伤。

“用当地的土办法和草药，一夜下来疼得无法忍受，凌晨时，手臂已经肿得比腿还粗了。”大女儿王千告诉记者，凌晨把父亲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若再迟送来一会，人就救不活了。

让王朋里沮丧的是，看蛇伤刚好花了3000元。“本来是接女儿回家的钱，却被看病看了。”王朋里伤心地说，后来自己和爱人都不再提去余杭拿骨灰的事情了，一则心里难过，二则实在没钱。“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女儿骨灰能够回家。”

“现在不知道该恨谁了”

今年3月，浙江省高院的工作人员来到王朋里家中，“他们说案子判错了，他们叔侄俩（张高平、张辉）是无罪的。”王朋里说，当初审理该案件时，他曾在法院见过张高平、张辉叔侄俩，“当时我恨他们，但我不想看见他们。”或许在王朋里心里，若看不见这两个“杀人犯”，女儿被害的事情就没发生过。

王朋里回忆说，当时判决张辉、张高平各赔偿5千元精神损失费，一共1万元，虽然法院强制执行，但当时他们家没有赔偿，“现在想来，人家没有犯罪，肯定不会赔偿。”

“究竟该谁赔偿，我也搞不懂了。”在女儿遇害案的赔偿问题上，王朋里非常郁闷，“我去杭州的钱都是借的，请律师、打官司等等一共花了一万多元。现在不但没有赔偿，女儿骨灰还在千里之外，不能回家。”

3月20日，张辉、张高平一案开庭再审前，浙江省高院曾打电话到当地镇政府，问王朋里去不去，他没去。10年来，王朋里和妻子吴玳君一直坚信，张辉、张高平就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这是烙在他们心上的恨。“以前还知道我恨的人在监狱里，心里还有着落，10年之后，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恨谁了。”

想到孩子的骨灰还在异乡，王朋里就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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