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品茶——看《红楼梦》如何饮茶（中）
□ 格斯特
茶不仅是一种隐喻，更是一种文化、艺术。如何烹茶、煮茶乃至饮茶，《红楼梦》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大观图。
据资料记载，我国饮茶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煮茶据传源于神农在野外用釜锅煮水时，茶树上的叶子无意飘落其中，而造就了芳香四溢的茶汤。但是到汉魏南北朝时，茶只是风俗性、区域性的饮料，也只是一种生活习惯。到了唐朝，茶与文士、僧侣结合，产生了茶礼、茶道、茶艺、茶学。
从茶礼来说，《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写平儿给王熙凤敬茶，“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盅。”这里着重一个“敬”；第十八回“皇恩重元妃省父母，天伦乐宝玉呈才藻”写饮茶的礼节“茶三献，贾妃降坐，乐止。”这里着重一个“礼”，需得三献；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偏这一早，袭人的母亲接袭人家去吃年茶，晚间才的回。”这里着重一个“节”，强调了民俗的作用。
对于饮茶的方法，从《红楼梦》看，烹茶是大观园内的公子姑娘们主要的饮茶手段。警幻说，“此茶处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的宿露而烹。”宝玉的秋夜即事：“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冬夜即事：“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贾宝玉为“有凤来仪”题联“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贾政感叹蘅芜院“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香矣”。第五十回、“芦雪亭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黛玉宝玉诗联“苦茗成新赏，孤松订久要。”宝琴湘云则联“烹茶水渐沸，煮酒叶难烧”；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寥”妙玉中秋夜即景联诗三十五韵最后两句“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可见烹茶是当时主要的饮茶方法，见证了大观园中的人们对于茶道、茶文化的理解。
据资料记载，唐朝时我国饮茶的方式有多种，但茶圣陆羽研究了一套完整的煮茶方法，为社会接受，有许多的程序，包括炙茶、末之、取火、择水、煮茶等工序，而煮茶又分为烧水一沸、二沸、三沸，煮茶、酌茶等，程序繁多，但尽显礼仪，也尽得茶味。陆羽甚至将烹茶和治国相结合，所以《红楼梦》用煮茶来表示大观园里的贵族生活状况。说实话，如果大观园中的公子小姐不是煮茶，倒显得不正常。
强调了煮茶的饮茶方法，《红楼梦》还对煮茶进行了充分的描写。宝玉对于枫露茶，“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并使用这精华去祭奠晴雯。第四十一回“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最为精彩，“妙玉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另泡了一壶茶……”给薛宝钗和林黛玉，这在泡茶的程序上为“煮水”。通过泡茶妙玉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哪怕是贾母，在妙玉眼中也不配饮她泡的茶。更不用说刘姥姥了，所以要将刘姥姥用过的茶具都扔掉，极致地反映出妙玉“玉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的性格。
煮茶对于水要求严格，其程序叫做“择水”。警幻仙说“自采仙茗—千红一窟”必须用“仙花灵叶上所带的宿露”。而妙玉对水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茶盅，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道，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道，是旧年蠲的雨水。……而对于妙玉给自己的体己茶，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得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画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哪有这样清纯？如何吃得？”妙玉对贾母的轻蔑可以看得出来，也可见“旧年蠲的雨水”还算不上“仙花灵叶上所带的宿露”。
对于煮茶来说，水自是极为重要的环节。但是如果人们都如妙玉般，那茶也就不成为生活方式了。据资料记载，煮茶用水以乳泉漫流的山泉水为上，远离居民区的河水为次，再者以居民常用的井水。妙玉般的用水，只是茶道、茶艺表演的形式罢了。不过，越属稀罕，越能体现妙玉的孤傲，以茶品之，也体现如此般茶水的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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