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界的黄埔军校
祁城改良场遗址郑建新 文/摄
中国红茶之乡——祁门,红茶王国老大。人称高香之霸,国礼之霸,市场之霸,学术之霸。高香出在山头,国礼来自北京,市场源于商家。学术呢?诞生于老房子,用今人话说,叫古建筑。
有关祁红的古建目前存世不少,诸如胡元龙故居、桃源古茶村、渚口贞一堂等,或茶祖老宅,或茶商古村,或茶号旧地。然均属地方土豪。换句话说:民窑。国有古建有吗?答案是肯定的,且不止一处。具体说,一在平里,一在祁城。套用古玩行话:绝对官窑。
平里为祁门改良场原址,前临阊江,面对梅南公园,背靠青山,占地数十亩。大门内开八字,穿廊入,迎面操场,操场后为办公楼,右立高大烟囱,旁为厂房,均二层,且多栋毗连。其中不乏奇葩,二楼栅栏围就,里外隐约透亮。懂行人知道,是为摊放生叶所用。至于车间,内空尤其大,萎凋揉捻发酵干燥工序,一应俱全。其中揉捻车间,庞大茶机至今仍可使用。问房屋由来,说是1915年,北洋政府农商部选此创办中国最早的茶业实业机构,房屋逐渐崛起,一立百余年。今产权归属华茗园公司,茶韵仍幽然;祁城为改良场二代场址,1936年建成,名改良场总部,遥控平里历口等分场。规模特大,占地一山坞,名曰燕窝里。当年布局:东为办公楼,中为小洋楼,西为车间和宿舍等,疏朗宏阔,气派非凡,阵仗比平里更高。环境也幽雅,周围皆茶,山道蜿蜒,大树林立,山风林荫,掩映屋舍,茶机在其中轰鸣,香扬氤氲远,那氛围就是一个字:爽!昔日总部今已成祁门县委大院,原貌基本依旧。环绕茶园现叫茶山公园,山脚竖采茶女塑像,背立照壁,上书小平赞语:你们祁红世界有名!成为祁城地标景观,吸引县人休闲游憩,络绎不绝。
两片古建穿越时空而来,至今基本未改民国范,木门窗,白砖墙,坡屋顶,两层高,虽无精雕细刻,朴实无华,然满满的茶叶加工科研范,属典型民族工业遗风,不啻为茶事古建标本,价值连城。更可喜,建筑写历史,房屋生故事,两地还是中国茶业人才摇篮。撇开创始者陆潆等先驱不说,仅20世纪30年代,这里走出的泰斗大师比比皆是,影响深远,满世界都知道。方家说,是中国茶界黄埔军校。
先说当代茶圣吴觉农。1932年,吴先生辞去上海商检局工作,一袭布衣,一只皮箱,来到平里,任务是奉行政院农村复兴委员会之命,救祁门改良场场子。到任后,他带领团队,整老茶棵,辟新茶园,搞机械制茶,办运销合作社,撰写《祁红复兴计划书》等论文,动作频频,效果非凡,愣是让已降为省级的祁门改良场,复归国家队,人称其起死回生掌门人。新中国成立,其任农业部副部长兼中国茶叶公司总经理。
再说大师胡浩川。1934年10月接任场长,果断将总部迁县城,建厂房,买设备,并大力培训人才,有口皆碑。抗战爆发,以个人不离场,工厂不荒废,茶园不生荒自励,以茶养场,度过漫长黑夜。抗战胜利,率复兴茶园工作队,深入各地,以工代赈,业绩卓越。其在祁一呆15年,人称漫长黑夜坚守者,留下《浙皖新安江流域之茶业》、《天下红茶数祁门》等茶著,十分珍贵。新中国成立,其任中国茶叶公司总技师。
还有机械制茶之父冯绍裘。1935年来祁,首创夏茶开采,再改手工制茶为机器制茶,大获成功,名闻遐迩。同时订全国分级标准,贡献颇大。抗战爆发,疏散去云南,创红茶成功,又称滇红之父。
还有茶树栽培之父庄晚芳,26岁大学毕业来祁,专攻茶树栽培,不出两年成技术权威。总部迁城,实施桃峰山新茶园项目(今茶山公园),出色完成任务,在中国茶史留下条播密植、等高梯形、之字山路三大创举,被今人奉为经典。先生对祁红感受至深:我的业茶生涯从祁门起步,在优美山区,绿色树木,悦情山歌,健美人群,引起我终生对茶工作的兴趣。
此外,还有刘淦芝、陈观沧、钱梁、汪瑞琦等显赫名家,不胜枚举。乃至其时日本、英国、苏联等专家学者,也不断来学习考察。正如后人所云:现代著名茶学专家,不少人是先到祁红茶区而后走向全国的。全国不少茶厂的早期工人和管理人员,也都到祁红茶区受过培训。祁红茶区可以说是茶叶学校,桃李满天下,为中国茶史留下光辉一页。
小小山区茶县,走出业界大佬如此之多,颜值爆表,茶史留名。
问缘由,两片古建是源头,论历史文化均厚重,论名人成就均高端,论现状环境基本好,安徽没有,中国罕见。鉴此,冠以省保国保文物单位如何?我看可以有,而且应该有。以此赋予珍稀茶文化遗产应有地位,使其跻身黄山文化旅游行列,吸眼吸人吸金,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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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门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祁门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