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军被
[摘要]寸言
老人,一身泛黄的旧军装,一顶灰色带条纹的军帽,一双军绿色的球鞋。那天,他正在晾晒被褥,其中一条垫被,被面儿已经烂得丝丝缕缕,棉絮,也早已溃不成军,泛白的底色中依然可辨那特有的军绿色。老人轻轻拍打着,充满深情地说:“这可是抗美援朝时用的棉被!”摩挲着那残损、破败的棉絮,我心中无限感慨。
我,禀明了来意。我说,想以自己已故舅爷的军旅生涯为蓝本写一部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请老人家谈一谈当年的旧事。老人,很是动情,连声说:“好,好,那好,那很好!”他的手有些抖,嘴唇有些发颤。
老人,打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戍守过海疆。一生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可谓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坐在老人身边,聆听他叙说峥嵘往事,看着他微微发颤的身子,由不得你不心生敬意。
谈起自己荣立一等功,老人不无感慨:“在碾庄淮海战役中,我们打黄维兵团,战斗激烈,把人都打散了,我们护送伤员到战地医院的路上,就听到一阵炮响,之后就见连文书员中弹倒地了……”老人,沉默了,默默擦拭着眼泪,手颤得,连手巾都抖落在地上,头和身子,也颤抖起来:“我和一位战友,边跑边扔手榴弹,快到敌人近前时,那位战友,被敌人的手榴弹炸飞了。我一连扔了几颗手榴弹,敌人都缩成一团,他们看看只有我一个人,就胆子大了,不想投降,我随手抱起旁边的一个炸药包,大喊——不投降,咱们就一起完蛋!这些敌人就投降了。我一看,六门榴弹炮呀,真喜人,我缴获了六门榴弹炮,还俘虏了十五个敌人。”
老人,擦了擦眼泪,扶了扶军帽,深深长叹一声:“唉——哪一仗不死人哪!”又哽咽着说:“我算是好的,没想到能保住命!”谈到自己负伤那次,老人说:“我们1951年11月25日进入朝鲜。一入朝,就投入了战斗。我们,白天根本不敢出来,飞机打得很准。他们,能飞到坑道口去打你!给养,弹药,援兵都上不来。朝鲜,山多,气温都是零下二十几度。我们一个连134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许多战友冻死、战死了……”老人,眼里闪着泪花,颤颤地说:“没办法,我们,冒着死的危险爬到炸塌的房子底下找东西吃,把被子裹在身上,拿破套子缠着手,手都冻得铁青。想脱掉靴子看看自己的脚冻成啥样了,一脱,皮就粘在靴子上了!只得,不停地走,不能停,一停,人就不行了。那一次,在鸡鸣山,我和连长要翻过一个山头儿,去接应伤病员。向上爬时,就听到一阵枪响,那是重机枪,我的连长当时就趴在那儿,不动了。我正想去拉他,突然觉得右肩膀一麻,我知道,自己负伤了,我抱着连长的尸体,裹起被子,顺着高坡滚了下去。血,一直往外冒,流到靴子里,连棉裤都冻成了血冰。就那样,我硬挺着翻过两个山头,找到了伤病员,把他们带到了师部卫生所。”老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右肩,默然良久……末了,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扶了扶军帽,说:“生命,谁都知道金贵,可是,打起仗了,谁还顾得了命啊!”
我,默默地注视着老人,许久,许久……我知道,任何一个词语都不能描述他此时的心情,他生死征战的坚强与勇敢,他战争洗礼下那朴素而圣洁的魂灵。作家魏巍曾赞美他们是“最可爱的人”!魏巍所赞之言,我不敢评价,但,我想,此时此刻,什么词汇都是苍白的,什么评价都是无力的,就让这无语的沉默,来充溢这隔世的空白吧!
“后来,毛主席的儿媳妇刘思齐去朝鲜,祭扫毛岸英烈士的墓,她跟毛主席汇报说,墓地的台阶有240级,代表着先后入朝作战的240万志愿军战士!”老人,双手拄着自己的双膝,嘴唇哆嗦着,像尊雕塑!我轻轻地抚摸着老人的肩臂。“后来,彭总亲自给我们佩戴军功章,比起那些死难的弟兄,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看着老人涕泪纵横,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我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床破旧的军被——那里,浸满了战士的鲜血,那里,见证着一段悲壮而辉煌的历史。
老人,张克荣,八十三岁,居太和县城老石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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