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送别
□ 炎白布衣
我实在难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复杂、沉重、零乱而伤痛……当老班长开着车子在高速路上向前飞驰的时候，雪亮的车灯擦亮着路旁的灯火，像是在茫茫夜色中为亡灵燃起的一根根蜡烛，那烛火次第迅速地朝后退去，转瞬间又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中。枯寒的秋风不知道，仁旺同学也不知道，我们是来向他作最后的告别的。我们抵达石台县城时已是11日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从省城合肥赶来的同学已先行到达，在那里等候已久的石台同学们接待了我们，那股浓浓的同学之情实非语言所能形容。
我和仁旺同学是三十多年前的高中同学，自毕业后只见过一次面，那还是在2012年同学三十周年的聚会上，他风尘仆仆地从连云港赶来，满面笑容，一副非常健康的样子，不曾看出一丝病态。久别重逢，我与他相聊甚愉，开始以为他是在江苏创办企业的，后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他在外飘泊打工，迄今仍孑然一身。可是，仅仅才过了一年时间，就听说他罹患淋巴瘤已住院治疗，让人顿感人生真是无常呀！后来，在一次与仁旺同学的私聊中才得知，它的父母已于2011、2012年相继去世，家中兄弟姐妹六人，其中还有个弟弟跟随他生活。他的治疗费都是靠常年在外打工的那点积蓄。他的一席话让我深受震动，我不知他的身世如此坎坷，更没有想到他的家境如此困难，便想让他告诉我银行卡号，以便表示自己的一份心意。可是他却说，你们都是工薪族，上有老下有小，生活也不容易，从而婉拒了我。当时，我的心情也不好受，心想虽然我们大多数同学生活并不富裕，有的同学生活也很艰难，可能每个人家庭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困难，但看到同学有难时，作为老同学有什么理由不伸出援手呢？为了此事，我曾给有关同学去电，告知他们情况，表达希望能为其募捐的意愿，可有的情况我并不了解，此事也就慢慢搁置了下来。
我记得，曾有一位同学说得好，同学间的缘分是一种天意。三十多年来，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各人的命运差异也较大，但永远没变的是同学间的那份情谊。我还记得在前年的同学聚会上，老班长为那次聚会进行了大量组织策划工作，倾注了不少心血，事无巨细，样样都要管到，人也十分疲惫，为了这一切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还不是念着同学的那份情呀！”是呀，我们同学之间除了那份情还有什么呢？虽然每个人性格、脾气不同，人生经历也千差万别，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的明天将会怎样？会不会遭遇不幸和困难？谁也无法预知我们的生命何时结束？此时，我可能与不少同学的心情一样，内心感到伤痛的同时，也感到一份愧疚，没有在仁旺同学的生前去看望他或表达一份心意，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精神上得到些许慰藉。悔之晚矣！这种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了。
仁旺的家坐落在横渡镇一个叫历坝的深山沟里。12日上午，我们先从县城驱车三十多里来到一个小山村，然后沿着山间一条小道步行前往，闻讯前来迎接我们的他的兄弟一边握手道谢，一边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这时，我们才明白，我们来向仁旺同学作最后的道别，仁旺同学虽然不知道，但对他家人来说却是一个安慰。沿着坑洼不平的山路走了一会儿，葆来同学指着前边山坡上几栋孤零零的旧瓦房对我们说，那就是仁旺的家。来到他的家中，只见家徒四壁，厅堂的墙上悬挂着已经去世父母的照片，卧室的床上堆满了即将拿去焚烧的衣物。据说他是10月10日从合肥刚出院不久就辞世的。他的棺木安放在离他住处不远一座简陋的水泥砖棚中，石台的同学事先特意为我们所有同学购置了一个花圈，还购买了一些纸钱，我们同学代表一一走到仁旺的棺木前焚香祭拜，以作最后的告别。面对此情此景，有的女同学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当然，太老实太忠厚的仁旺同学是不会听到了，因为他已没有了任何知觉，万恶的病魔也无法再去折磨他，他也解脱了人生的一切苦难和烦恼。在死亡面前，其实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是报到的迟早而已。人赤条条而来，又将赤条条而去。百年过后，现在人生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一片烟云。仁旺同学先走了，虽然他走得有点急，让我们感到有点突然和辛酸，但愿他英年早逝的灵魂在天堂得到安息，在生命的轮回中能够获得幸福和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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