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岁月有痕(上)

今日广德 2016-12-26 00:00 大字

吴锦圃

人人都有童年,我自然也不例外。现在,将电脑置于膝上,我要写写我的童年了。或许有人会笑我故作幼态,会说:“那是学生们干的事,你一个糟老头儿也要做作文吗?"是的,童年是中学生们常写的题材,他们会写童年似一杯浓浓的咖啡,暖人心窝;会写童年似一杯淡淡的茶,让人回味;会写童年似雨后的彩虹,五颜六色,绚丽无比;会写童年似那晚霞后的余光,让人怀念;还会写童年似人生的一场梦,只有梦醒后才能慢慢回忆其中的快乐……

人生匆匆,韶华白首,转瞬之间。但,童年毕竟离我太遥远了。人们常说“岁月无痕",这遥远的童年真的没有给我留下丝毫念想吗?我想未必。岁月如流,却总能在时光隧道中留下一点流过的痕迹。这就像一方刚出土的石碑,只有清除覆土,字迹才能显现。年逾七旬,我无法清楚地记得童年发生过的许多事,严格说来,太多的往事如逝光,如烟尘,在记忆中留不下,挽不住,能长久萦绕于心际的仅是令我刻骨铭心的那些。我之所以固执地要来一把“老夫聊发少年狂",尽量搜寻那些尚存些许痕迹的记忆碎片,就是要将其拼凑成一篇“碑文",张罗一个酸楚的祭奠,来祭我那已逝的童年,使自己在祭奠之后还能留下一点慰藉,因为那毕竟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啊!

我出生于年,出生于战乱频仍的炮火声中,但记忆早已淡去,仅仅知道二姐锦兰告诉我的一点点情形。她曾说,那时日寇常到我的故乡独树街扫荡,他们一来,老百姓尤其是妇孺老人就只得往山里躲。我小时候长得胖胖的,比较憨而听话,往山上跑时树刺常把小屁股戳得血糊糊,却不哼不哭。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抗日战争刚结束,烽火又起。我幼时的记忆便是从战火开始的。那是年的一天,突然枪炮声大作,子弹嗖嗖,就像是从头顶上飞过。我们家的孩子们立即全部钻到床下躲起来,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仗打了很长时间,我们就这么躲着,大家都很饿,却不敢出来弄点吃的。我家菜园位于独树街碉堡山的正西方不远处,那儿就是交火的战场。战火过后,战场已经清扫,但我们仍看到不少血迹。街上的小孩们还在那一带捡到许多空了的子弹筒和子弹头,留着玩。说来也怪,这一仗竟打得我突然有了记忆。不过,那是惨痛可怕的记忆。

还是年,为了躲避战火,母亲带着我到大姐的婆家宣城水东避难,在那里客居了一年左右时间。同去的到底有哪几个孩子我已记忆模糊,但二哥锦融肯定是去了的,也许是因他太调皮捣蛋了吧,放在家乡怕惹事。那时独树街未通公路,从家乡到水东大约有四五十里山路,必须先走大约二十多里崎岖的山间小路到黄村舅舅家,然后翻越那高耸险峻的九曲岭,再走好几里才能到达。我想,我肯定是被人用箩筐挑去的,家乡常用的木独轮车根本派不上用场。那种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水东的繁华热闹非独树街可比,令我感到什么都新鲜,但那时我还太小,无法知道我们到了一个具有年历史的经济文化古镇。在水东我们租了一户人家的厢房暂住,附近有一大块空场地,叫牛行。那时我不解其意,现在想想那很可能是一处耕牛交易的场所。我在水东没有认识的小朋友,房主的独子,那个戴有金鼻环,已四五岁但夏季仍整天系着个红兜肚的光屁股小子牛牛便成了我的小伙伴。

小孩天性好动,故而小孩的生活总离不开一个“玩"字。童年时我脸上也绽放过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时,可能是因为二哥锦融已于年淹死在河里,父母严禁我下河玩水,但除此以外,对我没有太多的约束。也许他们既要忙于生计,又要照顾比我小的弟妹吧,我无拘无束,玩得痛快,玩得自由。

小时候我的行为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两面性。

一方面,我在外显得活泼好动,总爱和街坊邻居的一帮小孩满大街哄来哄去,玩捉迷藏、逮羊羊等游戏,整天不着家,吃饭也得家里的大人们扯着嗓子大叫才能找回。胖乎乎而又略显憨气的我倒是有些招人爱,茶馆里的茶客总喜欢逗我玩。只要他们吆喝几声或说几句好听的话,我便会躺在沙土街面上滚来滚去,一直滚到满头满身都是灰土,兴高采烈地赢得几声喝彩。独树街有个患血丝虫病的老人,一条腿肿得像大象腿,人称“蒋粗腿"。只要他几顶高帽子往我头上一戴,我便会扛起他的大粗腿,让他心满意足地得到休息。

而另一方面,一人独处时我也静得下来,可以自己和自己玩好长时间。我有时会一个人跑到楼上,看到阳光透过屋顶上的玻璃明瓦射进房内形成的一根耀眼光柱,我会长时间呆呆地观看尘粒在光柱中跳跃的状态,并跳着试图捕捉那些尘粒。山区的天空总是格外蓝,白云悠悠,显得那么洁净,那么明亮。每当此时,我总爱聚精会神地欣赏白云游动时那变幻莫测的形状,并为大自然的神奇变化感到心旷神怡。我还会把下嘴唇翻过来,将几根稻草夹在嘴唇下面,以此扮成老头子,并做一些老人的动作,自演自看,自娱自乐。有时还手持竹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躬身而行,口中喃喃:“人老了,人老了,人从哪里老,人从眼睛老;人老了,人老了,人从哪里老,人从嘴巴老……

我说自己小时候有点憨,还可以在我四五岁时发生的一件小事上得到印证。二哥锦融那时在本地有两个要好的小兄弟——严学章和刘大勇,我曾亲眼看见他们在火家冲口的土地庙前跪拜结义,严与刘分别为老大和老三,锦融居中。然而,就是那位老大,居然差一点让老二的亲弟弟我丧命。我的家乡独树街一带出产桐籽,榨出的桐油是用途很广的工业用油。一天,严学章问我要不要吃板栗,馋猫如我当然“当仁不让",连忙做出讨要状。他将十几颗“板栗"给了我。吃了第一颗我便感到味道有些不对,他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放的时间长了,于是我便将其余的全都吃掉了。过了一小会儿,我开始肚子疼,并大吐起来。这时他笑了:“你这个傻瓜,板栗和桐籽都分不清吗?"那天我实实在在地又吐又拉了一整夜。二哥要去找严算账,却被父亲喝止了。

爱好文艺对我而言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刚解放的前几年,家乡独树街的群众文化活动较多,尤其春节前后一般都会演戏、舞龙灯、舞狮子、舞采莲船等。我是马灯队的领唱,还是当地唯一应邀加入到大人行列中与他们同台演戏的小孩。我二姐锦兰演京剧“花木兰从军"时,我饰演木兰的弟弟,我唱的那句二黄原板至今仍记得:“姐姐你替父从军去,立下了大功劳真正可喜。"那时候,独树街的业余剧团挺受欢迎,春节期间邻近的村庄常请业余剧团去演戏。我太小走不动,大人们总是背我下乡。有一次,在邻近村子“庄头"演出,谢幕后观众仍要求再加戏,但并无准备,情急之中只得要我与另一位大人演“叫花子拾金",以逗人一乐。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即兴瞎编乱造,竟然演得观众哈哈大笑。我小时候爱凑热闹,别人舞狮子、玩旱船,我总喜欢夹在里面,还自告奋勇地要求打锣鼓。这种游走式的演出要跑很多路,无论提锣还是背鼓走路都需要力气,小孩子是不行的,当然常常被人拒绝。

再长大一些后,我像个跟屁虫似的总爱跟在一群年纪稍大的孩子后面玩,而且在那个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的年代玩出了各种花样,四时各异。春暖花开时节,新长出的柳枝青嫩皮薄,砍下一些,将皮剥下卷曲成一端粗一端细的螺旋形小筒便成了一只喇叭,插上一个树皮嘴嘴就能吹出唢呐似的声音。有能耐者在地上摘取一叶嫩草,往嘴里一塞便能来个鸟叫虫鸣。过年买不起鞭炮,孩子们自制小木头枪或铁丝枪,从火药纸上撕下一粒火药填入枪内便能枪声“叭叭"。还会用粗一点的竹管自制水枪,用细竹管做纸炮。这两种玩具结构上都类似自行车打气筒,前者挤出的是水,后者挤出的是用水浸湿了的纸团,纸子弹射出时能发出极响的“啪啪"声,简单易做,玩起来却津津有味。有枪者身后必然跟着一群孩子,可以过足“官"瘾。夏天夜晚,老幼居民大多在外乘凉,我们一帮孩子有时会到中街古井打来一桶水,沿街叫卖:“喝凉水哟,卖凉水哟。"当然那只是叫着好玩而已,其实是请大家喝的。清凉甘甜的泉水解了乘凉人的暑气,也博来阵阵赞扬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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