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如读人 阅人亦阅己
桑农:学者,随笔作家。1964年生于安徽省郎溪县桑园村,现任教于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出版专著《花开花落:历史边缘的知识女性》(广西师大出版社,2010)、随笔集《开卷有缘》(秀威资讯公司,2010)、《随遇而读》(金城出版社,2013)、《爱书者说》(青岛出版社,2016)、自选集《读书抽茧录》(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编辑出版现代作家、翻译家作品选《塞万提斯的未婚妻》(三联书店,2013)、《西窗内外》(花城出版社,2017)、《书海遇合》(湖南大学出版社,2017)等十余种。
春日午后,窗外的玉兰清腮润玉,一年芳华正盛,桑农老师家中,书似青山,磊磊落落。现在摊开在桌上的是新版《陶庵梦忆》,桑农说这一版拾遗补缺,有以前版本没有的内容。
“我觉得应该提倡一种无功利的阅读。”这是桑农的读书观。有人为学习而阅读,有人为工作而阅读,都是出于实际需要。无功利的阅读因为没有实用价值,却关系到生命本身。人们常说阅读能够陶冶情操、提升人格,桑农认为指的就是这类阅读。而如今坊间流行的你所读过的书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于这个意义上而言。
对于自己的阅读,桑农概括为两个字“杂览”。一方面是职业原因,身为大学老师,本科教文艺理论,研究生是文艺史,需要博览;另一方面也是自身爱好,涉猎驳杂。杂是杂,兴趣点还是比较集中在“人”字上。桑农说他早期兴趣在文学,“文学是人学”,离不开人。后来偏重理论,无论是文学理论、美学还是艺术史,留意的都是“人的智慧”。也因此,无论阅读还是写作,桑农俱是与人结缘。
记得十余年前,报社尚在中和路,我经常在时事部的外网电脑搜罗桑农在《城市快报》上的专栏“玲珑阁札记”,每篇选择一个人物闲闲叙来,有趣得很。白天的时事部很安静,针式打印机咔嚓咔嚓响着,一行一行吐出淡黑色的字。我偏爱这样的文字,温和、雅致,然而有趣。朱光潜说有趣的灵魂都有静气,我读桑农,却觉得他的文字有静气。不是桃花的妖娆,不是玉兰的壮阔,是一剪幽兰的旧时月色,淡淡墨迹,枯坐的气韵。打印出来慢慢看,是一种享受。
之后,桑农在《书屋》杂志上连载“历史边缘的知识女性”,结集成《花开花落》出版。他以一种“同情的理解”的态度,关心事件背后有血有肉的人。考据有根有据,结论有礼有节,只是于我们这样的读者而言,却意犹未尽。学者的态度即在此,不肯言无不尽,尽了,会过。留一线白,给文字亦给人。读书如读人,阅人亦阅己,虽然于尺寸书斋,也另有一番透彻。
写书如此,读书也是如此。桑农说他的阅读关注作品中的人,也关注写作的人。往往因为喜欢一本书而喜欢一位作者,而真正喜欢上一位作者又想尽量把他(她)的书收齐。所以,桑农的阅读习惯既是系统的、按部就班阅读,也有扩散的、滚雪球式阅读。前者为了了解某一类知识,后者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跟着兴趣走,当然愉悦,由一本书扩展到一个作者,再扩展到这个作者喜欢的作者,圈子越来越大,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因此,桑农结识了很多书外的书人。有读者,包括前辈、学人交流心得,更有同好切磋书话,其中不乏杨绛、王元化、董桥、钟叔河这样的大家前辈。
说话间,桑农从一本书中抽出一张信笺,是1995年8月末施蛰存老先生写给桑农的信。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桑农,也在当年。倏忽24载。
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桑农的深居简出、惜字如金,见人和见文都不频繁。倒是陆续会收到他转赠的书,总是很精致的一本。学者严谨,对于自己的文字斟酌再三,不肯随意挥洒,却经得住时间与阅历的咀嚼。书香漫漫墨香绵绵,文字的教养,靠的是修炼,也是靠自持,品读之余,深觉自己的文字孟浪。
请桑农给读者荐书。桑农说他看到好书会推荐,却不会说“你一定要读……”,因为一切因人而异。他的推荐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撰写书评书话,见于报刊,再结集出版,如《开卷有缘》《随遇而读》《爱书者说》这一类书;一是编本新书,将自己喜欢的文字集中起来,或许会有同好也喜欢。他的观点是:“我编书,其实就是向读者推荐书。”桑农编书的方法主要有两类:一是钩沉,多年绝版的旧书,或散见于旧报刊的逸文,如《塞万提斯的未婚妻》《西窗内外》;一是遴选,从已有全集中挑出不被人注意的文类,如《书海遇合》。最近,桑农有意将张恨水的文言小品单独选出来,出一本书,对现代人如何写文言文会有所启迪。桑农笑言他编的书比写的书更有价值。
桑农老师的书房里,有很多比较小众的书。如陆灏的《不愧三餐》,只发行100本小牛皮装帧的典藏版;如去年南京书展十部“最美的书”之一《倚兰书屋自珍集》,青布书函,织绣书名,简素隽永……桑农认为小众更具有个性和独立性,其实一点都不小。电子阅读成为一种流行,看上去大众了,也只是在获取信息的手段上大众化而已。他认为书籍永远不会被取代,但会走向精致化,最终实现“一本书就是一件艺术品”。所谓的无功利的、趣味化的阅读,主要还是要依托这样的书籍。现在,“中国最美的书”,“世界最美的书”评比,也在倡导这种风气。桑农说以至于如今他买书会内容和形式并重,有时甚至形式大于内容,简直有买椟还珠之嫌。这也是纸质书保护自身不被排挤的重要支撑,让读书人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爱不释手”,“读书人”是“爱书者”。
相较于“读书人”,桑农说更喜欢用“爱书者”。爱书者,认真对待书中的内容,也认真对待书本身。忽然想起一个趣事,王成玉将国内的书人以传统的“点将录”为体,先论人,次述其文和书话观,桑农名列地煞星之翻江蜃童猛。108将加一个晁盖,共109位全是国内爱书会写的名家,历历在目,徒生见贤思齐之心。
一个下午盘恒在桑农的书斋,漫谈书人书事,说有所得,却也语焉不详,说无所得,却又如沐春风。读书这样的事情,即使闲来乱翻,也是赏心乐事。人生,如果不能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如果不能做有趣的事,在我想来,至少可以读读有趣的书,也不算辜负了。
记者唐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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