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女儿留春天
春胡萌 文/摄
天是童年,夏天是青年,秋天是中年,冬天是老年,四季轮回。
万物萌发,生机盎然的春季里,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沐着春风,吮着春雨,浴着春阳,听着春雷。一个人的孩提时代不正是如此吗,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父母用他们粗糙而勤劳的双手,呵护着温室里无忧无虑、年少无知的我们,不必担心夏阳的毒辣,秋风的萧瑟,冬雪的刺骨。
我对春天有种特别的情愫,谈不上喜爱,也谈不上厌倦。记得儿时每到这个季节学校都会组织春游或野炊,田埂上踏青,放几只风筝;或是在乡间找一道清澈小河流,一方嫩绿青草地搭锅垒灶。当时兴奋是肯定的,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没有多大意义,人到中年,看透了世间冷暖,往往不太适应春天的热闹。
春天是刻骨铭心的季节。春天里味蕾的记忆是比较深刻的,父亲母亲爬高山、钻山沟,柴条抽着脸,藤刺扯着发,划破皮肉拔来新鲜野笋,剪去老根,剥去笋壳,笋芯焯水,晒干储藏。好几斤新鲜野笋才制做一点干笋,弥足珍贵。父母知道我爱吃野干笋烧肉,每年春天都会捎来一些。而如今他们已没有体力去翻山越岭,想吃野干笋也只能在市场上采购了,终归没有亲手做的鲜嫩。除了山珍的芳香四溢,挡不住的是父母对儿女无私的、不计回报的爱,“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香椿、野蕨和地衣也是春天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偶尔会闪现父母带我采摘野菜的片段,难以忘怀。
多年前的那个春天,我背起行囊告别父母一路向南,牵挂、迷惘、失落、孤寂、感伤……现在看来,似乎当初的得与失、成与败、苦与乐、悲与喜都不重要,就是很多平凡如我的普通劳动者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寻梦历程。而春天,像列长长的火车,把玻璃渣似的回忆载来,却无法复原形状了。
春天是信马由缰的季节。百卉争妍不必说,春风吹来燕子,春雨呼唤江河,春雷惊醒青蛙,春阳温暖梦乡。我竟然特别留意这季节细微变化,惊蛰刚过,便在周末带上妻女远远抛开城镇,来到郊野,放马南山。仿佛只几天光景,路上已是无限芬芳。牛在田埂吃草,蚯蚓叩开春泥,蜜蜂辛勤采撷,看着活泼调皮的女儿在油菜花地里东张西望,对着田野大声说:“春天你好!”不禁莞尔,思绪也信马由缰。
我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小时候也这样牵着父母的手,它们是那样白皙、娇嫩、红润、柔滑;而今,却好久都没有摸过父母的手了,可我知道他们的双手早已苍老、疲惫、干枯、粗糙。这或许是我当年回家乡公考的原因之一,“父母在,不远游”。尽管现在物质生活没有丰富,但是能带着妻女陪伴在他们身旁,吃饭、散步、聊天,却是最宝贵的财富。
春天是稍纵即逝的季节。午后,暖阳,沙发,清茶,窗外那排柳树已吐出鹅黄嫩芽,春风熏得让人有些慵懒,也许春困正应此景,大脑就那么片刻的空白了。冬去春来,日子这样不经意的消失在安逸平静的生活里,消失在随风摇曳的柳枝间,消失在或悲或喜的感叹里,容不得我们细细思考,便成了过往。是啊,春光总是偷偷溜走,你看,昨夜才下一场酥雨,那片樱花竟也跟着落了,飘零似雪。所以苏曼殊才有“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的感慨;难怪居住在大观园里的湘云更是大声疾呼“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
然,年少轻狂时我又挥霍过多少春光呢?我的童年是奢侈的,独生子向来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倒了也不扶的骄纵,无论什么要求,父母都尽力满足。这样厚遇的结果,让我慵懒而缺乏勤奋,舒适而缺乏磨练,自私而不懂关爱。我一旦喜欢上某个东西,会无节制地疯狂迷恋。初中喜欢看武侠,便把学校附近书店能买到租到的小说看个遍;高中迷上电脑,晚自习就翘课去网吧。所幸的是本质不坏,最后也加入了为人民服务的光荣队伍。
春天脚步匆匆,刻骨铭心在信马由缰、稍纵即逝中渐行渐远,愿女儿的春天慢些走,在孩子的春光里多一些陪伴,不单是为她,也是为自己苍老后能有许多美好的回味。我会告诉她学会珍惜,珍惜长辈的关爱,珍惜童年的味道,珍惜不可复追的时间,唯有珍惜才是最好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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