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赛珍珠故居

初春微雨，我们按着地图寻访赛珍珠故居。走在寂静的润州山路上，两旁高大的梧桐树笼罩如穹，沿着一条长长的山坡上行，走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一座青砖木结构的小楼房，小楼被岁月浸润得古朴宁静。

“赛珍珠故居”横匾是老舍的儿子舒乙题写，这座独立的东印度式小楼建于1914年。轻轻踏进大门，古老的木质地板不时发出松动的声响，仿佛不堪岁月的重负。白色的窗帘随风拂动，窗前放着一架旧钢琴，墙壁上一张张旧照，在向游人诉说着当年淡若轻烟的生活往事。

这座赛珍珠童年时代的旧居古朴典雅，格局别致，砖木结构的二层楼宇，占地面积约400平方米，楼上下各层均有客厅和卧室，还带有地下室。一层有二个客厅，后半间东侧是厨房，西侧是餐厅，中间一张木制楼梯，直上二楼。二楼中间一间是通道，东侧是赛珍珠父母的卧室，西侧是赛珍珠的卧室。红漆木地板铺地，家俱古色古香，让人仿佛回到百年前的岁月。

赛珍珠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十八年的美好时光都在镇江度过。她自小就和中国的孩子一起游戏玩乐。赛珍珠身边的人也一定喜欢这个漂亮的洋娃娃，家庭厨师会吹笛子给她听，为她演奏古老二胡的这件中国乐器。女佣王妈爱给她讲古代的神话故事。十岁那年，父亲赛兆祥为小珍珠请了一位之乎者也的晚清秀才孔先生，孔先生一板一眼讲儒家学说、观音菩萨、中国历史、古典文学、处世格言、风情民俗，还给她讲解藏于镇江文宗阁的《四库全书》的内容，童年影响着一个人的一生，以至赛珍珠在日后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演说词开口就是《四库全书》。

故居陈列了赛珍珠不少当年的生活用品，精致的穿衣镜，当年曾经穿过的衣服，书房里大量的藏书、文房四宝、中国的山水画、宗教题材的蜡染壁挂、中国漆器盒，青花瓷龙盘，她常年写作用的中国明式的桌椅，观音摆件，马灯，小石磨……而陈列柜内的那件蓝底盘金龙袍，也是赛珍珠的最爱。我最感兴趣是那台老式缝纫机，草编的玲珑针线盒，感觉是那样亲切，因为和我家缝纫机款式大致相近，看书累了，我喜欢用缝纫机做些小东西。在这里我估计是女佣王妈用的，因为是在王妈的房间里。

那木制的楼梯设计别致气派，走上去咚咚的声响，仿佛倒回当年，赛珍珠聪慧秀雅的身影，穿梭于其间。

赛珍珠在美国读大学时，家乡一栏填的是“镇江”。读完大学后，她又回到了中国，在庐山避暑山庄认识了农学家约翰·洛辛·布克，两人于1917年5月结婚，25岁的赛珍珠随着布克到了安徽的宿州，布克是研究农业的，帮助中国农民改良农作物品种，赛珍珠正好做了他的翻译。小说《大地三部曲》就是以宿州为背景，白描了王龙一家的农民生活，再现农民与土地的深厚感情。赛珍珠还最早将《水浒传》翻译成英文在西方出版，译名为《四海之内皆兄弟》，可见其汉语的功底。

1934年赛珍珠与布克感情破裂离婚，1935年她与《亚细亚》杂志主编理查·沃尔什结婚，因而进入约翰·戴公司任编辑。《大地》在美国的出版，以及后来拍成电影并获诺贝尔文学奖，这都缘于赛珍珠后来的丈夫，出版奇才沃尔什慧眼识珠。沃尔什说赛珍珠写什么，我就出什么书。好的感情是彼此滋养。后来赛珍珠就在宾夕法尼亚洲的农庄里从事写作，当时一些中国作家，徐志摩、梅兰芳、胡适、林语堂、老舍等人都曾是她家的座上客。

1934年，赛珍珠离开南京回美定居，无奈和遗憾的是，这一次的离去，竟让她再也未能踏足魂牵梦绕的中国故土。1973年，享年81岁的赛珍珠去世，葬于美国宾州住宅几百米外的一棵白蜡树下，她自己设计的墓碑没有英文，镌刻着三个篆体的中文字：“赛珍珠”，出自她亲笔，就像一枚阳文的印章。

我们怀着敬仰的心情同赛珍珠女士挥别，同故居挥别，曾经泛黄的记忆，又再一次像默片一样在心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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