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暖锅
立冬一过,心念起了涮锅;想起涮锅,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东来顺。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第一次在京城见识了东来顺火锅,那时候,东来顺还开在王府井大街东风市场的隔壁。雕梁画栋的京味门头,特显眼儿。一朝尝试,竟爱不释口。
东来顺的火锅样式,一种是景泰蓝的,京风京韵浓郁,透着皇家气派。昔年曾参观过北京市珐琅厂,见过大大小小各种花色的景泰蓝火锅,美不胜收,其多用于正式场合,市肆中并不常见;多见的,是一种纯紫铜底子的大锅,烧木炭,汤底是清汤,百余年来,东来顺一直坚守着这份传承。东来顺的羊肉,更地道,精选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特选绵羊,细嫩,无膻味。
东来顺的传统羊肉,4两一盘,肥瘦相间,为必吃之味。甜蒜、韭花酱、芝麻酱烧饼,皆为老店自制,不可不品。吃涮羊肉原先也是有讲究的,素有文吃武吃之说。文吃,指食客的羊肉片不离筷,只在锅中自己眼前的一小片“水域”里,一起一落,羊肉一旦离生,即食,火候全由自个儿掌控。更讲究的,羊肉不直接蘸调料,而是先落在接碟中,用小匙舀一点蘸料于肉上,方才食之。武吃,即是场面上由一人主控,将各色肉片、海鲜、素菜,一股脑儿倒入锅中煮熟后,众人各自取食,场面热闹,有野逸之气。如今生活节奏之快,食火锅皆以武吃者,一统江湖了。
岭南广东,入冬也偏爱涮锅,当地涮火锅另有其名,称为打边炉。广东俚语讲:“边炉滚一滚,神仙都企唔隐(站不稳)。”广东人似乎不怎么喜欢涮羊肉,潮汕菜系喜欢涮牛肉,将牛的各种部位,一一拆开切片,连带牛下货和手打牛肉丸,皆有人爱。顺德菜系喜欢涮淡水鱼,尤喜鲩鱼。当地人还发明了用白粥当汤底,熬出粥油,涮猪肝,涮鲩鱼片,营养又开胃。更多的广府人,喜欢生猛,现宰活杀,涮鸡肉、涮鹅肉,涮活海鲜,更青睐涮水蛇肉,视之为大补。食在广东,绝对非是浪得虚名。
入冬另一样绝好的菜式,是煲砂锅。
北方人煲砂锅,食材上与南方人略有不同。南方家常煲砂锅离不开笋,北方煲砂锅缺不了大白菜。南朝宋齐间的周颙隐居钟山,以蔬食为生,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中何味最胜?他答道: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晚菘,即霜降后的大白菜。
岛城是中国优质大白菜的原产地。崂山白菜,帮白,叶翠绿,质地较蓬松,见火即烂,清甜可口。胶州大白菜,帮白,叶由浅绿及浅黄,少筋,汤白,鲜甜,俗称“胶白”“胶菜”。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曾做为国礼赠与前苏联。鲁迅亦曾在《藤野先生》一文中提到,“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胶州大白菜之身价,可窥一斑。
砂锅中,大白菜铺底,经久耐煮;中间可放粉条、豆腐、肉丸、鱼丸、干发海鲜等;上层宜最后放绿叶蔬菜或海鲜等。寒冷的冬季,时不时地来上一个砂锅煲,非但有市井人间烟火气,且暖胃开心。
二十年前的一个初冬,我背着简单的行囊,独自在古徽州的村落里,转悠了一周。待行至歙县老城的一条青石板路古巷中,天色渐暗,空中飘起了牛毛细雨,体感阴湿寒冷。正在寻思着补充一下能量时,见到了拐角处亮起探灯的一家饭馆。馆子不大,门前摆了一长溜各色砂锅,招徕生意,见此,腿肚子马上不听使唤了。
当街落了座,挑选了此地的一款特色砂锅,目测一个人吃绝对够分量,也省去了另点其他菜。眼看着砂锅麻溜地上了炉灶,一袋烟的工夫,锅盖上的道气孔刺啦刺啦响了起来,香味也跟着弥漫开来。干笋尖、鲜竹笋、腊肉、千张、豆腐泡、肉丸子、粉丝,盈盈一锅。将收火时,添加少许青蔬,炖得烂透。汤呈乳白色,盛了满满一碗下肚,鲜得掉眉毛!周身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我忽地记起了胡适笔下的“徽州一品锅”。当年,祖籍徽州绩溪的胡适招待徽州的女婿梁实秋时,便选用的此菜。梁是美食大家,《雅舍谈吃》即是他的一部食经,据说,梁实秋食罢此菜曾有“一品锅,三五七层花色多,品其味,离桌不离锅”之赞语,足见其味美。
新闻推荐
自开展党史学习教育以来,胶州市卫生健康局党组围绕“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主题,扎实开展“我为群众办实事”...
胶州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胶州市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