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与人的故事 记“工业时刻”当代美术展

合肥晚报 2021-11-14 00:37 大字

11月6日下午,“工业时刻”当代美术展在大地美术馆举行。“签到”,观众用油画笔去涂抹画板上的一个色块。赤橙黄绿青蓝紫,你有挑选丙烯颜料的自由,转眼却找不到自己的痕迹——依葫芦画瓢,完成一个步骤或程序,你被简化为一个色块,一个符号。我想龙飞凤舞,破坏这泯灭个性的绚丽牢笼,当然,郁闷中的一闪念而已。像是看3D影院要在入口处领一副特制眼镜,被“符号化”之后,我开启了“工业时刻”的奇幻之旅。

大地美术馆分上下两层。抵御着进门就感受到的一道耀眼红光的刺激,螺旋而下,先去负一层。

呼啦哗啦,吱吱呀呀,舒婷诗中“千百年来唱着疲惫的歌”的河边破旧老水车的声响,来自孙跃峰的作品《那个有风的夜晚》,动力不是田野的风,是马达、电流和传送带。摩托车化油器像植物标本或是细胞切片,被透明树脂封闭起来——机械图腾以《富春山居图》式的优雅方式悬挂起来。

孙跃峰说,螺旋桨主题的装置作品来自几乎每一个孩童都有的“等风来”的童年梦幻。而在人类文明的童年,飞天的翅膀除了蒲公英也只能是翅膀——刘立冬用大漆与铁皮等综合材料完成的作品,表现的就是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折翼克里特岛的故事。

高炉、石墩、荒草、斜阳、人像,陈强、郭浩然、王啸飞有关工业废墟、遗迹和幻象的摄影作品,围绕成了一个带有挽歌情调与悲剧气质的椭圆形剧场,往返于手感的绘画和数字媒体的多觉艺术之间的魏志成作品则像是沟通过去、未来与现实的桥梁。在现场语境之下,马文霆的油画作品《密室》无疑有一种逃离和归隐的愿望。

许多余的作品,廉价而浮华的洋娃娃坐在裸露着弹簧的沙发髑髅上。工业社会带来了物质的丰富,却抽离了柔软与温柔。物质奢靡,娱乐至死的背后,可能是“人”的萎缩和真实心灵的解体。

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在牛顿力学的基础上创见了一个新世界,互联网、虚拟真实(virtual reality)大数据、基因工程等等,使得真与假,经验与符号之间的界限日益模糊,科学被误用、滥用的风险成为乌托邦思潮的温床。

“图像是现实的减维”,岂志刚的装置作品像是服装卖场一角,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上述危机的哲学根源,却提出了趋势化的一种艺术可能。传统的美德、价值、意义都被解构成了语言碎片,在20世纪掀起哲学革命的语言符号学摧毁了一个古典(经典)世界,早逝的维特根斯坦却没能像爱因斯坦那样再建构一个新世界。

拾级而上,回到一层。如果说负一层展厅的故事主角是“符号”,那么,回到二楼,满眼都是“人”的肢体、情感、面貌与渴望。

方形水泥立柱上,形态各异的哭字和笑字,似乎定义了整个大厅亦哭亦笑的怪诞氛围。不解汉字玄妙的老外,可能会从波洛克的抽象滴流,从井上有一的放肆飞溅的视角,体会墨汁或慢或快的流落过程以及创作者的挥洒动作,从而体会作品的精神气质;而只有中国人,或者井上有一这样深谙中国文字的人,才能会意哭笑本身的象形韵味。估计韩鹏没有“签到”——那不啻是一种酷刑。

徜徉中骤然一惊。侧面墙壁上,芸芸众生,男女老少,形形色色,几十双眼睛盯着你无声呐喊——我不是符号!像是对“签到”(沐真作品)中的色块的抗议,人不是工业标准件或消费品,不能被格式化,不能被符号化,心灵不能被解构。

李苏宁几十年带着速写本随时素描,既快且精准。整面墙上,跨越口罩绽放开来的音容笑貌中,我一眼识出两位参展艺术家。“有机会的话,我要画各种肤色的地球人。都在一个村里,都在一条船上。”

人——个性的人,本质的人——是单刚作品的永恒主题。在表现主义的沉郁氛围中有着对比到金属切削般尖锐的鲜明色彩。工业时代(确切地说,是火红的年代)的一家三口,脸上映照着特殊年代的特殊光彩,拘谨而亢奋,单纯而老成,刚硬而温存,他们想哭也想笑,但最终融入了时代表情的最大公约数。他们没有戴口罩,却罩着透明的面具。

好想回到疫情之前,好想回到“等风来”式的童年梦幻,好想回到田园牧歌,“田园将芜胡不归?”沐真的钟表盘面是逆时针的,将耳朵贴近PVC的管道接口,“滴答滴答”,真有时间逆流的幻觉。

前不久去世的李泽厚应该喜欢这件装置作品。当年他提倡“告别现代,返回古典”。工业革命肇始文艺复兴,将人从宗教束缚中解放出来,我们需要有一个新的文艺复兴, 不是从宗教的束缚中而是从机器 (工业机器和社会机器) 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更现实的选择是“保鲜”,我们需要“保鲜膜”。

现在可以回到那个进门就被“亮瞎眼”的红光了——杨和平的装置作品《保鲜膜》——旧门板夹持的一个通红的时尚塑料模特,以及对面墙上的一排陶片作品,上面有初民隐约的萌芽文字,烧结的玻璃样浑浊晶体。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松下长者杨和平,玩了一把重金属摇滚,将古埃及、两河流域和半坡河姆渡,以及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压缩成了一个有关人的进化与异化的观念罐头。

田园牧歌渐飘渐远,“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所有清晰的边界都模糊、动摇了,甚至消失了,保质和报废的周期越来越短。令人忧悒绝望的熵增定律加快了。我们需要保鲜膜,不仅是皮肤、食物与环境,更有我们的赤子之心与纯净美好的理想。

本次“工业时刻”展,黄震、陈宇飞、方帆三位联合策展人分别从技术、人、社会角度来遴选作品,像是三段乐章,赋比兴,彼此诠释,烘托主题。所谓诗无达诂,解读即误读,这似乎是语言哲学在当代艺术领域最贴切的悖论式概括。单独地看一件作品,可以无解,也可以无限解读,但是,如果形成系列或谱系,其内在逻辑就会比较真实和清晰。

例如舒城艺术家群体的传统绘画被捆绑、悬挂,被地上的镜子映照,避免了被工业化主题的淹没,如同融入并强化了对于工业时代母题的反思;韩鹏的“哭”和“笑”被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交通警示荧光带包裹起来,同样饶有余味。

面具是符号的具象,曲涌的面具系列,与李苏宁的肖像,韩鹏的“哭笑”和沐真的“签到”色块,串联出一条自始至终的贯穿于“技术”和“社会”的“人”的主线。

正如单刚《都在船上》所蕴含的哲学意味,我们都在一条船上——是“美杜莎之筏”还是诺亚方舟,取决于我们自己的选择——建立人类真实而宏大的心灵——此外,别无选择。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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