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与堂兄张东野往事
○张恨水(左)张东野(中)
世人只知道皖籍著名小说家张恨水在文学上的卓著成就,殊不知他对美术音乐书法等都有研究,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还酷爱唱戏。而张恨水会唱戏,“引路人”却是其堂兄张东野。这张东野,可也是“有来头”的:曾加入同盟会;1909年讲武堂毕业后被任命为上海警察局骑巡分队长;1911年被任命为毅武宪兵队长;1912年任淞沪警沉香阁分署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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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演戏为名开展反袁活动
1913年袁世凯暗杀宋教仁,反动面目彻底暴露。同年7月,“二次革命”打响后,国民党人在江西、江苏、安徽、广东等地举兵反袁。革命志士陈其美立即响应,宣布上海独立。袁世凯得知后立即派人查封了陈在湖州的财产。不久“二次革命”失败,陈其美等因反对袁世凯称大总统被解职,并被袁世凯下令通缉。陈其美等数十人逃亡日本。
而与陈其美一起参加起义的,就有张恨水的堂兄张东野。张东野,曾用名张颠颠、张愚公、张病秋,1889年11月出生,安徽潜山县岭头乡人,祖父张开甲是清朝江西提督,受封武威将军。张东野童年时随祖父在江西南昌读书,17岁投军,不久考入江西讲武堂,与安庆同乡、同学郝耕仁一道加入孙中山、黄兴领导的同盟会。
陈其美逃亡日本后,张东野遂转入“文化救国”。隐其真名,取艺名“颠颠”,投奔了由著名话剧表演艺术家李君磐和陈大悲先生组织的“文明进化团”。张东野在演出由陈大悲编写的《浪子回头》一剧中,饰演浪子的角色。他在台上手舞足蹈,又说又唱,丑化袁世凯政府,嬉笑怒骂,皆得伸理。东野成了红角儿,张“颠颠”声名鹊起。
就这样,张东野随“文明进化团”到湖南、湖北、上海等地一面演新戏,一面暗地里联络革命志士从事反袁活动。正当张东野在舞台上“红火”之时,他的暗地行踪却被袁世凯的爪牙所侦悉,立即把他逮捕,投入狱中。关押五年之久。出狱以后,张东野返回安庆。
也就在张东野演戏期间,有次他去汉口探望一位亲戚,恰逢张恨水为了生计也来汉口投奔这位亲戚。兄弟二人不期而遇,同宿于一家杂货店的楼上。当张东野得知堂弟陷入困境时,就让张恨水一道去常德参加了“文明进化团”,除为剧团编写说明书之类,张恨水还学会唱戏,演过一些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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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恨水的情谊
“六十年前是此天,举家拍手笑窗前。像龙伏浪云何淡,如月追弓影不圆。南下青山安寓好,北来白手暮烟连。回头无限缠绵意,一幅沧波梦里缘。”
“遍传六十忽然来,单影孤征笑口开。尚有老兄将弟唤,且由阿侄背人猜。因缘乱植相思豆,文字难成锦绣堆。淡泊不多春意在,窗前几朵是残梅。”
这两首七律系著名小说家张恨水回顾与堂兄张东野的情谊。诗中不因人生遭遇坎坷,不受贫困影响的一种笃于友爱之情,通过“春意”“残梅”透露了温馨与高洁的格调。
的确,虽然张东野年长张恨水6岁,但他和张恨水感情极好。他们的童、少年时期是在一起度过的。张恨水先生的儿子张伍曾在《忆父亲张恨水先生》一书中说,张东野“对父亲的帮助、教育很大。父亲对他也相当敬爱,他们不仅是兄弟,还是患难与共的朋友。父亲对我说过,他和东野大伯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这种深厚的情谊一直保持到他们的晚年,直至去世。”
据史料载,张东野一生曾四度为张恨水做过“介绍人”:第一次介绍张恨水进入苏州蒙藏垦殖学校;第二次介绍张恨水走进文明进化团;第三次还介绍张恨水与文才卓越的石钟鸣认识,使张恨水学到不少作诗之道;特别第四次是介绍张恨水与芜湖《皖江报》主笔郝耕仁认识,让他到《皖江报》担任副刊编辑,张恨水由此走上了跑新闻、写小说的生涯。
他们兄弟间的情谊还远不止这些。1923年,张东野在安庆买下块地皮,建了十几间简易平房。不但将自己的家人接到这里居住,同时也把张恨水的两位妹妹张其范、张其伟接来,将她俩送进学堂,直到戴信兰(张恨水母亲)迁居芜湖为止。
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二年,张恨水从重庆返回家乡安庆的那一天,张东野曾以亲友和当地文艺界代表的双重身份赶往码头迎接,老哥俩忆往昔,唠家常,对战后的前途充满了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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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虔诚为国为民之心
再说张东野的传奇经历。时光到了1942年,53岁的张东野回到老家安徽潜山县,先后任潜山县参议员和副参议长。此间,与新四军方面人员吴江、张海,指导员张海辉,书记桂林栖及张伟群等人相识,并与新四军游击队有过密切联系。通过诚挚密切的交往,张东野亲身感受到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统战政策深入人心。1943年张东野就曾以县副参议长的身份,出面营救过共产党干部和新四军官兵数十人。
1946年张东野辞去县参议长职务,移居安庆,参加“土邑人民赴京请命团”,到南京请愿,揭露安徽军政界贪污腐化,致使民不聊生。此事轰动全国,影响很大。
1949年,安庆解放不久,怀宁县石牌一带发现反动组织“大刀伊”横行乡里,活动猖獗。张东野受安庆党政领导的委托,前往石牌王家河等地,协助怀宁县委,分化瓦解这一反动组织,为恢复社会秩序做出了努力。是年腊月15日主岭头召开镇压反动的自卫队长徐铎大会,张东野作为开明士绅在会上讲话,表示拥护共产党的领导。
1950年皖北灾情十分严重,张东野随皖北区委领导前往香港募捐。在港期间,香港一家报纸利用张东野在港募捐制造谣言,攻击大陆“粮食征尽运往苏联”等等,并假借张东野的名义达到诬蔑我人民政府的罪恶目的。张东野闻讯,义愤填膺,奋笔疾书,致函香港《文汇报》,一面戳穿造谣者的无耻行为,一面说明事实真相。4月12日,香港《文汇报》以“造谣文特的当头棒”和“张东野致本报戳穿谣言”为标题。公布了张东野的千言手书,郑重指出:“安徽解放以来,根本未征过壮丁,征粮仅征官僚、恶霸地主、富农,各剥削阶级,中农以下均未征过颗粒,至于运粮去苏联更是无稽之谈。”此事一时为海内外所关注。
1952年9月,张东野加入中国民主建国会,成为民盟交叉会员。负责筹建合肥市民建组织,任筹备处主任。为组建民建合肥市委做了大量的组织发动工作。
1957年春节后,张东野作为省政协委员,视察了合肥市郊区农业高级社和潜山县罗汉乡的农业社。当年3月他在全国政协会议上以“我在潜山看到了一些新鲜事物”为题作发言,列举大量的事实和有力的数据称赞农业社的业绩和农民收入的提高。特别谈到有个万家花屋村子农民大翻身的事实。他在发言的最后这样剖析自己,“我是个旧人员,常常感到过去没有参加革命为人民做一点好事……我想我们既已贻误于前,决不可再错误于后了。如一误再误,那就真正不堪设想了。我们要对国家负责,要对自己负责,我们要全心全意忠诚老实坚决走社会主义的道路。”由此表达了他一颗虔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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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老兄将弟唤”
1954年,张恨水因脑溢血卧床三年后,病体初愈,就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只身南下,到安徽合肥探望堂兄张东野。恰好正赶上张恨水60整寿,张东野为他举行家宴祝寿,不请外人,只是家人欢聚,酒量不大的恨水,经不住东野和侄子们的相劝,居然一连饮下好几杯。酒足饭饱之后,哥俩带着醉意聊到夜阑人静,依然兴致勃勃。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由张东野陪着张恨水在合肥拜访了一些多年不见的亲戚朋友,游览了逍遥津、明教寺、包公祠等古迹,观看了合肥地方戏《双丝路》、《借罗衣》等。张东野还托付下属陪伴堂弟去参观新建的佛子岭水库等。途经六安,张恨水买来上市秋茶,泡上一壶,清香扑鼻,让人不忍止杯。此后,每品啜六安瓜片,张恨水便会联想到他的东野兄。
次年,张东野在儿子的陪同下,到北京探望了张恨水,并在张家小院合影留念。
1957年6月,张东野应邀参加省委统战部组织的民主人士座谈会,坦诚直言,帮助党整风。由于反右斗争的扩大化,他被错误划为右派分子,被撤销一切职务,另行分配一般工作(文史馆馆员)并降级降薪。在北京的张恨水得知,为了安慰东野,戴上老花镜给东野写信。他们之间书信频传。而东野每月仍要人代笔写信给恨水,真的是“遍传六十忽然来,单影孤征笑口开。尚有老兄将弟唤,且由阿侄背人猜”。
1974年2月,东野因病在合肥含冤逝世。终年86岁。1981年5月有关部门为张东野恢复了名誉。按照张东野遗愿,1984年,省委统战部派专车送张东野及夫人蔡振华的骨灰去潜山县明山的白岩寨安葬。在举行安葬仪式时,当地群众纷纷自发前往墓地拜祭,场面壮观,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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