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我是怎样攀上高枝的
李岳红/绘黄小意
满地凌霄花不扫,我来六月听鸣蝉。
农历六月,正是此时。凌霄盛开,蝉鸣如涛。
泉城公园的凌霄,在牡丹园门口大花架上,边开边落,开着的像橘黄的火苗,落下的如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人拿相机对着拍照,怕是第一次见这花吧。
农村的孩子,谁把花当花。那花都是自自然然长于房前屋后,山前水边的,如日如月,平常得很。第一次知道凌霄,是读了舒婷的诗,“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那时,该是谈恋爱的年纪了吧。为了这花,去了鼓浪屿,在诗人的家外徘徊,想见一见,她的凌霄花。更想让诗人的凌霄,见证我们的爱情。
多年之后,舒婷来济,我们一起去看趵突泉。在泉边说起往事,她听了笑说,家里哪有凌霄?你去了,会让爱情失望的。哦,那时的凌霄花,那时的爱,都像是极远的事了。
凌霄花是紫葳科,藤本植物,具有依附性。在西方,凌霄的花语是声誉、敬佩,念其强韧不屈。我们的历史上,对其依附特质历来褒贬不一。喜欢的,说凌霄有凌云之志。不喜的,舒婷绝非第一人。白居易就特别烦凌霄,嫌其没本事,只顾攀高枝,树倒藤亦倒,背靠大树好乘凉云云。
若问凌霄如何才能攀上高枝?她答,得有气生根才行。凌霄气生根强大,不着土而生。攀援植物中,凌霄、长春藤靠气生根,紫藤、牵牛花靠缠绕,炮仗花、西番莲则靠卷须。有人靠才学有人靠美貌有人靠手段,丛林之中,各有生存之道。
在江南古镇,曾见一树凌霄,生于一株老树身上,那老树已死,单余一截枯干,粗丈余,凌霄附于其上,花艳如血。凌霄花期长,从夏到秋,夏橘黄,到秋则红。这般轰轰烈烈,除了有强大的气生根,还要有超强柔韧啊,着于木附于石,风吹不动,雨打不摇,攀附是形式,靠的也还是自己的气力和血性。
要说起来,也还是柔韧更见功力,尤其是在漫漫的时间之河中。那留在岁月里的传奇故事,哪一件不是女人柔韧的底子上托举出来的?想那传了千年的《白蛇传》,许仙不知死了多少年了,白娘子还能从雷峰塔里走出来,与这岁月时光,敞敞亮亮地见面。床头有一本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书没读完,却是几番唏嘘。研究者说陈写这本书动机是谜,但当年国学大师为一个妓女做传,其中定有对其敬佩的原因吧。柔弱如柳,在关键时刻,却比她依附的大树钱大哥坚强不知多少倍。钱谦益降清,后世再提起,也因为柳如是,才肯稍稍原谅他一些。
其实,历来争执,从屈原食花吃露以明高洁之志始,不过都是文人拿花抒自己之意,谁人能食花吃露一生。也只有蝉吧,食露一生,鸣叫一夏,撒下种子,来年再生。这夏日里,蝉鸣如此,凌霄花开血性如此,都是拼却了性命的,它们才是知音呐。
实在,我这也是拿花说事了。不如,怀一颗平常心见于自然吧。凌霄攀于松树之上,最为有趣。我在千佛山见过这样相缠相绕的两株,第二年花期,叫了朋友同去看,结果松在花已亡,好遗憾。后来,竟从书中遇见。苏东坡为杭州太守时,其友诗僧清顺,所居西湖边藏春坞,门前有两棵古松,上有凌霄。清顺常昼卧其树下,一日两友相聚,此时,松风骚然,清顺指落花求韵,苏轼为此写诗一首。诗前有序,记录这诗的缘起。诗写得不算惊奇,我连一句也没有记下来,但想那样子却有十分趣味:松是昂然的绿与严谨,花是艳丽的色与活泼。生命参差的对比,一个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个是,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若说攀援与依附,我们不都是攀附于大地上吗?万物皆有伤心处,花开了这一季还有下一季,人就不同了,下一季不知是为谁,我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的前世,还有那时的爱情,只觉今生。
待凌霄谢了,山深岁晚,素心才表。表什么呢?而现在,凌霄花开得正盛,我依然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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