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
□铜陵 陵萍
羊年立春这天,有幸与宝牧斋主晨欣先生、三四堂主良之先生第5次相聚。如此精确地记得与两位先生的聚饮次数,除了每次都有让我记忆深刻的场面,难以忘却的内容,再有就是对惺惺相惜的感知和流年易逝的感叹了。
时光回溯到5年前,2010年的一个夏天,良之先生介绍我与晨欣先生相识,其时,晨欣先生刚从黄山交流来铜工作。让我惊奇的是,这竟是他俩初次相见。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良之先生创作《明清徽皖篆刻简论》这部理论著作时,写到《黄士陵印艺精神的意义》这一节时,曾为清代杰出印坛大家黄士陵(字牧甫)准确的辞世年龄,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而不敢下定论,做学问严谨苛刻的良之先生不愿放弃,柯南一般侦探有关黄牧甫的蛛丝马迹。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篇署名“晨欣”,刊载在 《明清徽州篆刻学术研讨会论文集》(西泠印社出版社2008年编)中的文章《至今发现最迟的一件黄士陵作品》,适时吸引了良之先生的目光, 在这篇文章里,晨欣非常鲜明地提出“黄士陵活了61岁而非普遍认为的60岁”的结论, 文章的观点与良之先生的见解想来是深度契合的,于是,良之先生不仅在书中特意引用晨欣的一段论述作为注解,而且在心中,“黄山有个晨欣”就此也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两年后,在合肥开会的晨欣先生,晚上光顾书店时被一本装帧古雅的《明清徽皖篆刻简论》牢牢锁住了目光, 著作对徽皖篆刻流派的重新梳理,尤其是徽文化对篆刻艺术影响等的研究,让出生有黟县,深受徽文化滋养并致力徽文化保护和传承的他倍觉亲切,并且,该专著作者本身所具有的传奇色彩、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也让涉及收藏30余年、出版多部著作的收藏家顿生敬意,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刹那间涌上心头。晨欣先生就此牢牢记住了“铜陵有个阮良之”。
都是当地名人,都有著作传世,在这个网络年代,太容易就彼此知晓了“前生后世”。2岁的年龄差距轻易就分出了伯仲。那个夏日傍晚, 眼见着神交已久却初次相见的两人双手紧握,一口一声“良之老兄”、“晨欣老弟”时,我的心里也与他们一样,满满鼓荡着热烈的盛夏之风。酒酣耳热之际,良之先生用手摩挲着晨欣先生带来的赠书《宝牧斋随笔》,一迭声地嘱咐我:很了不起呀,是个大文化人!你要好好写写他。印象中一向谨言慎行的良之先生微醺之际透露他正在“变法”,为此,他现在每天都在画国画,他认为国画的水墨意味对他的书法很有帮助,并渐已悟出“书画同源”的精髓,并承诺“变法”之后要为晨欣先生好好创作一幅作品。 我因为多次采访过良之先生,深知他一向主张艺术家要以学术之“新”铸艺术之“独”,他认为艺术大道在“正变”,正变之源为“博”与“厚”,正变之果为“经典”。我明白在穷尽4年心血孕育出《简论》之后,良之先生的艺术实践必然会在技法上谋求创新,他必然会朝着“经典之路”再一次扬帆远征。
相较于慎独、衔苦而行的书法家良之先生,藏家晨欣似是一位性情中人,说话直抒胸臆,举杯必干净彻底。读他的《宝牧斋随笔》,我时时有对自己孤陋寡闻的自惭。这个黄山来的徽州男人,有对故土最深挚的爱恋情怀,他收藏的浅绛彩瓷500余件,其中大家作品就有数十件,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可这只是他藏品的“九牛一毛”,最令人感叹的还是他对同梓大师黄牧甫作品的钟爱和守护,他收藏的黄氏作品之多国内罕见。他将居室名为“宝牧斋”,举凡黄氏作品,他“按手迹便知年岁”,拍卖会上或古玩店里的黄氏作品,他打眼便知真伪。他节衣缩食,不辞劳苦觅得的牧甫作品,书画必全绫精裱,印章必锦盒装置,“纵然求牧倾囊 ,却是灯前倒瓮时”。倾尽财力的同时,他工作之余在《收藏》杂志等报刊开设专栏,撰写了大量文章向世人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呼吁保护徽州遗存,这部《宝牧斋随笔》便是他多年来发表在各报刊杂志上的文章选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来”。这方面的感受,我想我与两位先生应该是相同的。人到中年,越发感觉到时间咄咄逼人,越发感受到老朋友的贴心暖肺。但我基本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没有良之先生的翰墨苦吟,亦无晨欣先生的笔耕不辍,因而,一年里总有那么一次的相聚,对我都是一次强烈的刺激和推动。良之先生从不打牌,晨欣先生亦只是客串,因而,等待饭局的过程便是两人一边闲聊的惬意时光。他们有共同景仰的黄牧甫,有相同的自学求变的人生经历,又都是惜时如金的“苦行僧”…… 但他们的闲谈我每次总能记得一二。我记得良之先生说他少时顽劣,时常与比他大的孩子打架,身上的东西都被大孩子抢走了,是他的启蒙老师,一位当时扫大街的“臭老九”拉他起来并问他:东西可以抢得走,只有你的本事别人抢不走,可你有什么本事呢?我也记得晨欣先生说他来铜后,住在单位的“小可居”里,想买只洗脚的小木桶,结果嫌贵只买了十来块的塑料盆。我还记得晨欣先生给我们看他手机里的石头照片,开玩笑说人不如河蚌能孕育珍珠,我们这才得知他胆结石住院手术一事。良之先生愧疚自己的不知情,晨欣先生却朗声笑道:我那个样子怎么会让好朋友看到!
立春的头一天,接到晨欣先生的电话邀约,我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欣喜,因为之前,我曾在一个场合见到了良之先生,他悄悄告诉我,他已为晨欣先生写好了“宝牧斋”题额和他自己创作的古诗四条屏,良之先生嘱咐我不要说,他要给晨欣先生一个惊喜。立春当晚,当晨欣先生双手奉上他在铜5年写就的新著《宝牧斋续笔》,良之先生展开墨香飘溢的书作时,我的心里蓦然涌上一阵热流: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只是,这样淡如水浓似酒的古典情怀,这样心意相通的人际交往,现在的人们,还有多少能够拥有呢?
朋友 吕士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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