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去徽州
□合肥 黄琼会
这个细雨绵绵的早春,我又一次去往徽州,来到歙县老城。此次重来旧地,老城虽已不复二十多年前的模样,但旧迹依然。记忆里的太白楼还在,八脚牌坊还在,古街巷还在,古民居古石桥也都还在……我寻着这些旧日记忆,一遍遍走在老城的大街小巷,一切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只有春雨慢慢打湿了我的眼帘。
那天是正月初五。在父亲带领下,我们全家及亲友十余人,早晨从老家自驾出发,沿合铜黄高速一路向南,越重山,穿隧道,一进皖南,便如入桃源之境,一路风光俨然如画。车行几小时至岩寺下高速,抵达歙县大伯家时,正好午饭时分。饭后,我们前往棠樾古村、鲍家花园、歙县老城看风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与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已不可同日而语。当年我十七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如今年近四十,恍惚已是半生。
十七岁那年秋天来歙县,是母亲携我同行,走的是安庆至屯溪的盘山公路,经石台、祁门、黟县,道路险阻水复山重,夜以继日地一路辗转,方才抵达。二十多年后这个早春,是父亲与我同行,走的是这条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过铜陵长江大桥,太平湖大桥,车子一路向前飞驰,群山在眼前呼啸而过。当透过车窗远远看见岩寺文峰塔的身影,我知道歙县已经近在咫尺了。
父亲少年时代,有段时间是在歙县度过的。那时候,他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都在这里——多少年过去了,父亲对这里总有着深深的牵挂。父亲兄妹四人,父亲是老小,大伯是兄长。中间是姑姑与二伯。兄妹四人,年纪均相隔四岁,因此大伯年长父亲12岁,今年恰逢八十大寿。父亲从去年就说起此事,羊年春节要去歙县给老大贺寿,让我们晚辈随行。我欣然答应,心想这也算得四位长辈之间的一件盛事。四位老人均已年高,年纪最轻的父亲也年近七旬,现在交通方便,高速畅通,一日之间便可往返,特别在这个喜庆日子,理应力尽所能地为他们创造团聚的机会。
大年初五这天,在我们姐妹一番努力下,父亲圆满地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一路上,父亲显得很开心,言谈里透着轻松与欣慰之情。也许父亲不知道,这其实也是我的一个心愿:十七岁那年秋天,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秋天,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远行。那年在歙县,是大伯给了我人在异地的关怀与温暖,让我年少的心灵,得以度过人生最初的低谷与艰难。我常常想起我的大伯,思念我的大伯。如今大伯耄耋之寿,我定然要随父亲一起前往拜祝。
大伯个高,肤白,面容清瘦儒雅,待人处事总是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亲和有度,是我很崇敬的一种性格。在我心里,大伯是如此可爱可亲。直到这次见面,大伯还一如既往地喊我乳名。像我父母亲一样,始终只喊我的乳名。当时大伯一接到我,便紧握我双手,激动地唤着我乳名说:“……来啦,好,好!”那温暖的笑容,亲切的声音,一时让我热泪盈眶。
这份温暖亲切,于我是唯一的。十七岁或者更早的童年,我便熟稔于心,一辈子再也不会忘记——记得那年,大伯骑车带着十七岁的我,去厂里报名,接送我上班。放假时带我去看棠樾牌坊,看歙县老城,经过练江太平桥,去看太白楼,看八脚牌坊,看斗山街。一个古老的徽州,从此就这样深印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而这些年所有的离别,所有的相逢,所有的感触,更多的千言万语,唯有尽在不言中了。
这天午后,春雨一直绵绵密密,当车子在老城里穿行,远远望见太白楼,再到八脚牌坊下,逛至斗山街巷口,望着依然的旧迹和更多崭新的变化,我似乎有一种往事迷离,今夕何夕之感。我知道,这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唯有一遍遍走在老城里,一任春雨绵绵将双眼打湿,再打湿……
回来的路上,且听大伯和父亲再说一回徽州往事吧。他们说那时候,附近的棠樾古村,还是无人问津的。他们早年经常一次次来到这里,但见村庄古朴宁静,祠堂沉寂破落,牌坊群高大的石柱边全拴着耕牛,冬天遍野枯草,一地狼藉。没成想如今却建成了名胜景点,四周更是人声鼎沸,一派繁华景象。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而徽州,于我的家族而言,又多了一份兄弟手足,血浓于水的亲情。关于故乡,关于异乡,关于人生的辗转与命运,那岁月流年里最美的风景,那说不清的爱与悲欢,应是一直在路上,一直在心头,一直在重逢中,一直在思念里。
梦里徽州 汤青/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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