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卫生日，感知精神病院的世界
没能回家的阿峰心情郁闷，不愿与医生沟通。
看电视
病人出神地看着窗外
病区环境□ 记者 方姗姗 吴玉莲 文/摄
核心提示：10月10日是世界精神卫生日，由世界心理卫生联合会于1992年发起，并经世界卫生组织确定后实行，主要是为了提高公众对精神卫生问题的认识，促进对精神疾病进行更公开讨论。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下，精神疾病是一种严重危害人类身心健康的疾病，不仅影响患者及其家属的工作和生活，还带来沉重的社会和经济负担。精神卫生问题已经成为重大的公共卫生问题和突出的社会问题。记者近日走进市二院，感知那里的世界。
走进二院病区
因地处屯溪隆阜，黄山市许多市民都称市二院为隆阜精神病医院。1978年，从市医院分离出精神专科医院，在隆阜卫生院的基础上，市二院住院部于1984年正式建成。上世纪建设的三层楼的房子，环境一般，但病床难求。病区有床位150张，收容了近200名病人。
市二院住院部的三层楼房是三个病区，高峰期每个病区住六七十人。主治医生洪昱杰刚打开第一道铁门，就有不少病人围过来。他们不说话，只是一步步紧跟在医生身后。
和任何一所医院病房不同的是，这里的病区只有一大间，通过1米多高的隔离墙，将大病区再划成一个个小病房，每间病房放了10张床位，所有的床铺比邻相望。墙面有斑驳的痕迹。
在这样的环境下，市二院却是很多家庭的选择。有医生告诉记者，每年高考前后，都会有高三的学生忍受不了压力，前来医院。今年休宁某中学一名高三学生小林（化名）本来成绩不错，但因设定的目标较高，巨大的压力使他精神失常。小林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春节前后，老师发现他有点不正常，父母送到市二院时已有所耽误。“他整天自言自语，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医生洪昱杰说。除高考外，黄山市每年还有大学生因情感或者学业问题而出现精神障碍，到市二院治疗。
除了三区四县家属送来的患者，救助站、派出所等还经常送患者过来，而且多是重病号，家庭特别困难，甚至没有任何监护人。
目前，市二院难以满足日益增多的诊疗需求。两年前筹措建立新医院，全院医护工作者和病患都希望早日搬至新环境。
融温情于困难之中
环境不理想，工作风险大，每天面对这样特殊的群体，在这种看起来枯燥的工作中，医护人员却尽心工作。
目前，市二院登记在册的护士有70余名，新人来了走，走了来。一些奋战在一线的“老人”说，“我们那时候是分配来的。”也有人感慨，“现在有路子的，都争取往外调。”
这里的病人群体和一般医院不同，一般病人知道哪里不适，有自己的表达，但在市二院，病人的表达往往不可信。记者在病区走了一圈，发现很多病人传达出的观点是“我没病，我要出去！”
阿飞（化名）来自绩溪，从2008年开始，已陆续5次来到市二院，这次也住了1个多月。他说自己在家看着电视，不知为什么就被送来了，他很想回家。洪昱杰说，他们很多是间歇性的记忆，对很多事的记忆都不分明。在其中一间病房的午休时间，靠窗边的阿辉（化名）突然从病床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拖鞋朝隔着两个床铺远的阿强（化名）砸去。阿强蹭地从床上跳起来，摆出要打架的架势，洪昱杰赶快上前制止。“他刚刚打我，还骂我。”阿辉讲得理直气壮，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洪昱杰介绍，阿辉患有严重的“被害狂想症”。
这样的危险潜伏在工作中，医护人员几乎无一例外受过患者的打骂。更严重的是，他们还经常想跑出去。医院行政处主任姚琪瑛说，曾经有一次晚上值班期间，有一名病人因过度兴奋、狂躁，护工进去巡查时，他悄悄躲在门后。等护工开门时，他一把夺过钥匙逃跑，还将办公室的水瓶给砸了。许多医护人员共同寻找，才将病者找回。
在市二院工作也能感受温情。不少医护人员坦言，病号也是有感情的，相处久了，知道脾性了，他们也很热心。譬如你打扫卫生，他也会抢着帮你扫地拖地；你喊病号起来吃药，他就主动过去把睡着的病号叫醒扶起来。
该如何对待患者
在市二院所有患者中，少数是无人问津的。他们通过一段时间治疗后，有的已可以出院，却依然没有地方安置。由派出所送来的流浪精神分裂症患者往往不会再接回；由家人送来的，因怕病未治好又出去惹事，不惜举家迁徙。
记者采访的当天上午，家住歙县的患者阿峰（化名）因欠费较多，被送回当地时，因父母都已过世，家中仅有哥嫂，拒绝接收，无奈又被送回市二院。回来后，阿峰明显失落，一个人默默坐在凳子上。洪昱杰说，他原本不是这样，与人交流都算比较活跃。
姚琪瑛介绍说，其实90%以上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通过治疗，病情可以控制，之所以留在医院就是家里没人管。在医院，有医生和护士每天督促吃药，病情控制较好，但回家后就很难保证。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病人在家，一个月的吃药费用大概只有400元，还可有各种补贴。而病人住院，一个月的费用却在3000-4000元。但很多家庭依然没勇气接收出院的“病人”，怕再闯祸，宁愿让他们待在医院。因费用较高，他们只能选择永远甩开这个“拖油瓶”。有的为了避免医院送人到家，干脆举家搬迁，躲得远远的。有些被送来的患者开始还有资金到位，时间久了，有些患者没有后续治疗费用，无人问津。医院电话催款，往往还被拉成黑名单，欠费一两万元的患者大有人在，导致医院负担加重。
困难不少待破解
近年来，有农保、社会保险、社会救助等多项补助，加之精神卫生理念提高，越来越多的精神病患者家属愿将患者送到医院治疗。
市二院副院长殷瑛介绍，精神病多在青壮年时期显现，有的间歇发作，有的持续进展，并且逐渐趋于慢性化，致残率高。但如果早期发现、及时就医，患者还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享受生活。常见的精神病有精神分裂症、躁狂抑郁性精神病、更年期精神病、偏执性精神病及各种器质性病变伴发的精神病等。绝大多数病人缺乏自知力，不承认有病，不主动寻求医生帮助。患者及家属应与精神科医生积极配合，及早到医院治疗。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精神分裂症患者需终身服药；随病情好转，用药量可以不断减少，直至保持最后的基本维持量。她亲眼见证过在家人照料中恢复得很好的例子。王春（化名）在第一时间发现精神分裂后送往医院治疗，病情控制后出院时，丈夫不离不弃，每天定时定量服药，从此没有再复发，家庭生活也很美满。“家庭的关爱对精神分裂症患者来说太重要了，家庭的整体氛围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患者的病情。”
2013年，高速交警在太平高速公路上发现一流浪乞讨人员，因神智不清被救助站送往市二院。医生护士登记入院信息时，将他取名“黄太平”。刚被送来时，他什么都不说。后来在范建武医生的治疗下，“黄太平”开始与人交流，主动说老家在四川达州。经公安部门多方调查后，最终，“黄太平”的老父亲赶到二院将儿子接回。原来，“黄太平”离家流浪了20多年。为等待儿子回家，这位年近花甲的老父亲依然守着家中破旧的房屋。亲人劝其推倒重盖，可老人家始终不愿意，他相信在外流浪的儿子一定记得回家的路。现在，“黄太平”早已跟随父亲回家，可每提起“黄太平”，医生和护士都说“很感动”。
殷瑛说，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病情得到控制后，应该回归社会生活，但有些患者由于没有监护人或缺乏理解、包容，对他们产生不良刺激。他们只能待在医院，久而久之，沟通能力不断下降，以致不能适应社会。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精神压力不断加大，精神疾病发病率不断上升，精神分裂症患者肇事肇祸时有发生，破解精神卫生问题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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