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胜在我小时候外公就过世了直到现在我一直记不起外
□ 叶国胜
在我小时候，外公就过世了。直到现在，我一直记不起外公的模样。可我记住了外公，更记住了外公意外死亡那件事，记住了小小山村破天荒地为种了一辈子田的外公开了一个追悼会。
外公是一位农民。他爱牛如命，却也因牛而死。
在三十五年前春季的一个雨天，外公为生产队耕好田，他一边走一边和老牛说，家里已经为你准备一粪箕青草，夜间躺在栏里慢慢吃吧！
走着走着，外公就脱离了收工回家的大队伍，走向了那条僻静的、相对更远的路。村里的人都知道，爱牛的外公不走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因为这是一条石板路。外公说，高低不平的石板、大大小小的石子会损伤牛脚蹄。老牛要耕田，不保护好牛蹄不行；小牛的嫩蹄更要保护好，因为它才出生十几天，小牛的脚蹄搞坏了会影响它一辈子的。就这个原因，外公选择了走另一条路，尽管这条路要远多了，但这是一条泥路，这条路可以一直通到家。
谁知不幸的事，却偏偏发生在这条他看中的泥路上。
走到半路，外公一头栽倒在水田里，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不知是雨太大、路太滑，还是年老体弱、头昏眼花……当焦急的邻居举着火把找到他时，外公的整个脸都浸在田里的泥水中，他的手里还揣着牛绳。老牛一动不动在站在雨中，伸着脖子望着它的主人，小牛犊也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老人。
当人们把外公抬进村时，割了半天青草的外婆闻此惊雷后在雨中哭成泪人、滚成泥人。这位从没上过学的乡下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叫道，程天顺啊程天顺，老天一点都不顺……
外公下葬前，根据我父亲的要求，大队为外公举行了追悼会。
没有挽联，没有哀乐，有的是老伙伴们的叹息，有的是老姐妹们的泪眼，还有我、我妈妈、我外婆的抱头痛哭。
这是歙县岩寺区潜口人民公社东山大队历史上第一个农民追悼会，也是至今为止，东山村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农民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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