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徽风徽韵徽州拴马柱

黄山日报 2011-11-11 22:25 大字

□ 湖北 方红学/文  余建军/图  

记得儿时的老屋门前,立有一对矩型石柱,上面雕有石狮,左右彼此对望。狮头大而圆,前肢镂空,机灵可掬。儿时懵懂不知它为何物,但依稀记得父亲耕地一回家就把牛系到柱子上,那镂空的洞孔被缰绳磨得光亮可鉴。

在歙县西郊郑村的郑氏宗祠,还有黄山之东谭家桥镇罗村的碧山,在村中胡晖老屋前那唐时的几根花岗岩拴马柱,随岁月剥蚀,或孤零矗立,或倒卧于杂草丛生的废墟。在乡民眼里,它确实无用武之地,仅是祖上遗留下来的一块拴牛马的石头而已。马为人骑,起初有棵树就能固定马绳。可那一块块普通的石头,在乡土艺术家手中将审美情趣发挥极致,流传于今。

拴马柱分柱顶、柱颈、柱身和柱根,其一般立于大门两旁,少则一对,多则数对。所用石材多是青石,少用砂岩。一般大的高3米,小的2米。柱身多为四方或八棱体,由整块坯石打琢而成。顶与身之间常作为台座和纹饰带。柱体敦厚结实,给人一种沉实之美。

拴马柱的创者,是朴实的乡土石匠,熟稔于乡土俚俗和民间文化,使得石刻作品包罗世间万象,一应俱全。柱顶多刻石狮,雄狮头鬣毛螺椎突耸,或开口欲吼,或回眸睥睨;母狮与仔狮往往表现出一种野性的亲切情趣。柱顶的猴雕像,静中求动,将母猴之温柔,小猴之可爱表现得耐人寻味,其技法融圆雕浮雕与线刻为一体,具浓厚的地方色彩;其风格不求逼真,而借夸张手法刻意追求诙谐意境;至于取材,更是丰富,传统纹饰,民间传说,几乎构成一部石柱上的世间万象。

与拴马柱相应的还有上下马石。以前大户人家的宅门前有两方大石头,这是为骑马而备的。这些石头,皆以显示主人等级。清满蒙民族有骑猎祖习,清代朝廷满洲官员出门,不论文武均需乘马,以不忘先祖遗风。清官员有“前引”“后从”的定例,主人外出,奴仆也要骑马随从,既若主人乘车轿,仆人也得左右。石分两级,第一级高约一尺三寸,第二级高约二尺一寸,宽一尺八寸,长三尺左右。

但我家先祖皆为书画艺人,并无涉足宦海,也无骡马大车,门前何来拴马柱?原来,其除拴缚骡马外,还有镇宅祈福之用。在以前人生旦夕祸福归视为神鬼所为,西汉《淮南子》中说,“丸石于宅四隅,则鬼无能殃也”,故百姓人家也依此弄些石头立于宅前,寄托心中祈愿。

拴马柱中最多的是狮子造形,汉唐以前极少有狮子的艺术形象出现,是随佛教及其艺术的东渐而来到中国的。关中地区正是汉唐丝绸之路的起始点,狮子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产物,逐渐被乡土艺人吸收融化为中华本土民族所独有的神韵与风采。

柱顶的石狮,头顶鬃毛常夸张为几堆螺旋旋,隆突高耸,如角、如锥。狮的姿势突出扭转身躯时的威势,或仰首向天,或睥睨回顾,使人如闻吼声。由于是因料而施,狮额或缩或扁平,有的口鼻正冲后坯方棱,有的索性在大方块上仅以錾刀凿出粗糙的槽线,划分出形体结构部位,皆体现了猛兽的野性。

拴马柱石猴造像,也较为常见,其形式多样,有的左顾右盼不失猴气,正襟危坐近于滑稽;有的大猴小猴亲热戏耍;有的坐鼓吃桃翘着腿,憨态可掬。传说猴能辟马瘟,《西游记》孙悟空在天宫当弼马温,弼马温者,辟马瘟也。《晋书·郭璞传》载有神猴医马的奇谈,赵将军的马死了,按郭璞的指点寻得神猴,猴嘘吸马鼻,死马医成活马。宋代朱翌《猗觉寮杂记》引述《晋书》故事,并说:“养马家多畜猴,为无马瘟。”

回头看那些拴马柱石狮,雕刻艺人没有受狮子的外表所限,而是思侔造化,尽情创造,大胆挥凿,总结出十斤狮子九斤头的口诀,抓住狮子扭动身躯时,那动态的力感及跃跃欲试的神态。整个狮子,雕凿含韵,大刀阔斧,线形凝练,运凿自如,艺匠抓住了狮子威猛的神态。石狮头部,精雕细刻,眉目传神,或丑或俊,神情活现,艺人雕刻的正是雄师的气韵神采。从这些石雕中所体现的正是东方神韵,是中华民族的艺术精神。

而最见彩的,是拴马柱人物造像:胡人骑狮,因坯头截面不同,柱顶人像也呈不同的“势”,或低身俯冲、驼背蜷伏,或正襟危坐,或斜倚顾盼。多在石狮子前肢、人臂腕间镂凿穿系缰绳的孔眼,石狮子突出其扭转身躯的动态,骑者则表现为俯身前冲,或驼背蜷伏,所持烟斗、如意、琵琶、月琴之类刻画细致,人物栩栩如生。

还有那咄咄逼人的武士、乐观豁达的乐手、安详自在的牧人、一派稚气的孩童、饱经风霜的药师、豪放骠悍的猎户,或沉思、或入神、或发威、或待命,不同人物形象,用雕刻表现得惟妙惟肖。骑手有头戴盔帽的,帽有螺式尖小帽,圈顶帽、圆斗式“喇嘛帽”,有缠帕、挽髻、留长辫的。身上装束则有披甲穿长袍的、穿单衫式阔袖长衫等,手中有执鞭、捧如意,弹琵琶、抱月琴、托瓶、拿烟斗,徒手捉狮耳、单手扶帽沿等。

不骑兽的人物造像,多是坐在石鼓或莲花上的儿童,腆肚汉子、长须老翁、戏狮人、露齿笑者、叼烟斗者、托腮者、唿哨者,以及背着行李表情愁苦的孩童。其五官特征、服饰、用具诸方面的迥异,可辨满、回、蒙等少数民族,甚还可找近似于中亚、西亚地区民族,从而可窥见中华民族连绵不断的民族交融历程。

柱顶人物造形中,人像胯下的兽类,以狮为多,余为马、麒麟、猞猁或蟾蜍,骑兽多驾鹰、狮,常表现与人亲昵状。

自殷周以来,中华民族一直从西方与北方少数民族引进良马。汉唐各代,天子重宝马的轶闻延为美谈。随着良马的引进,各民族的文化及商人,便源源不断从“丝绸之路”进入中原。

这些拴马柱产生的年代尚未有任何文献记载,现存拴马柱从艺术风格上分析,与汉唐以来石雕比较,虽有汉唐遗风,但又少了汉代的浑厚质朴,不见唐风的华贵雍容,少了宋明的精致清雅,又无明清时的纤弱细琐。依愚拙见,大部分应是元明遗物,涉及近到清与民国,每件石雕携带有大量政治、经济、历史、文化信息。

如今,老房子已拆去,也无骡马可拴,拴马柱也渐离了视线,现存于民间的也成了文物。拴马柱是灵动的、活泼的、有生命力的石刻艺术,如柱子一样,在我们心里扎进了民族智慧、习俗、文化和创造力。

本版责任编辑/高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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