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漫步天上五岭路
□ 赵文光 文/摄五月的山景是美丽的，五月的气温是宜人的，五月是户外活动的黄金季节。这个周末，朋友相约徒步行走婺源东部五岭（谭公岭、对镜岭、牌岭、羊斗岭、塔岭）古驿道。宋代诗人方回曾有诗云：“不行天上五岭路，焉知人间二程诗”，这样的古驿道是一定要去体验的，于是欣然应约。
这是个细雨霏霏的季节，小雨连绵不断。周六晚还下起了大雨，我担心周日行程受挫，朋友答复：路不难走，风雨无阻，雨中行走古道会别有一番风味！周日的早晨，天空灰暗无雨。带着几许期盼随车前往婺源。车沿黄婺高速前行，两旁山林滴翠，云雾缭绕，景致宜人。从江湾下高速，左拐，沿一条傍河道路往溪头村进发。河两旁绿树成荫，粉墙黛瓦掩映其中，若隐若现；河面上薄雾冉冉，哗哗的水流声从雾里传出，仿佛仙乐梵音。一座小桥横跨河上，一戴竹笠老翁，牵头老黄牛从桥上经过；桥头一棵大树从岸上突兀地伸出长长的手臂，横斜在河面之上；树下停着一只小木船，几只白鸭在水中游弋。薄雾似纱轻轻地笼罩在上面，亦真亦幻，构成一幅绝佳的水墨图。
车在一宽敞处停下，我们沿河走进一小村。“笃，笃，笃……”捣衣声从村头的河边传来，循声望去，小河被一水坝拦截，清澈的河水泛着白浪滚坝而下，荡起的轻烟弥漫水面，给对岸的灌木增添了几分朦胧。坝头建有一水埠，两位村妇浣洗着衣物，颇有几分“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的诗意。
出村，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在一片灌满水的田间蜿蜒，远处有小型的农机在翻耕，育秧的田块里，稻秧绿油油的，伸展着身体在等着，等着被栽进水田。高大的高速公路桥横跨在田野的上空。穿桥而过，顺着小路开始登山。此时，天空飘起雨来，各式的花伞撑了起来，队伍似花蛇般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蜿蜒上行。登上一垭口，回首望去，但见远处的田园似镜，青山云蒸雾绕，高速公路桥从那边的云间横穿而出，又直入这边的雾里，很是壮观。周遭的树木经雨水洗礼，显得越发的青翠，山路被不知名的杂草挤挤挨挨的占去了大半，显得更加狭窄。雨丝随风拂抚我们的脸颊，水珠亲密地湿润衣袖和裤腿。山林是寂静的，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雨打树叶的答答声。我们静静地行走，生怕破坏了这种氛围。
路边传来潺潺的水流声，声音发自掩映在茂密树丛中的小溪。路随山转，小溪若隐若现，水声起伏连绵，水声、雨声、风声混合成一首抒情的钢琴曲。在这样的环境中漫步是惬意的。水声越来越大，一条丈余宽的溪流横亘眼前，一座古桥——云梯桥飞架两岸。桥下，涛涛的水流奔腾而下，水的轰鸣声似鼓点直击耳膜，循声溯溪而上，但见清澈的溪流有点迫切的直冲溪中石头，带着漩涡绕石而过。尽处，三面石壁如刀劈斧削一般矗立，一瀑布从天而降，如同悬浮半空的云梯，水帘喷珠溅玉，激壮深沉！这便是有名的百丈冲瀑布。瀑布下面则是清澈的深潭，当地人叫它“龙潭”，走近潭边，即有濛濛的雨雾飘来，使人感到清爽异常。潭边的奇花异草，青翠欲滴，潭水纯净碧透，人影、帘影、树影、花影倒映其中，美哉！妙哉！
云梯桥连着塔岭最险的地段——“百丈冲岭”，石阶沿山盘旋而上，外侧是悬崖峭壁，让人胆颤心惊。青石砌成的石阶已被岁月打磨得圆润光滑，雨水泛着幽幽的青绿顺着石阶往下流淌。因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的石阶有了破损，小草顽强地从缝隙中探出头，开着黄花、白花、粉花，给石道增添了几分生气。我们小心翼翼避花拾阶而上，虽是雨天，气候凉爽，但也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雨水、汗水交织，模糊了双眼。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先民们往来讨生活的身影，肩挑背负着货物跋涉在山道上；听到了马帮经过，那得得的蹄声在空谷回响……我想起了一句古诗“谁凿此山为捷径，争利奔名足驰骤”，是啊，这条路是连接徽州府婺源、休宁两县的重要通衢古道，有多少人在此奔波，积累了财富创造了家族的辉煌。我们戏称它为先人致富的高速公路。在临崖陡峭处，道旁建有石栏杆，这是我走过的古道中唯一的。据《上溪村记》记载，“百丈冲岭”的路面和石栏杆为上溪村程兆第和她七旬的母亲出资修建，共有石柱81座，青石板栏杆81块，共35丈，石栏杆后被文革造反派当作四旧破坏，只留下十几米了。抚摸这些尚存的栏杆，心中不免感触万千。这些栏杆是古徽州先富起来的人们乐善好施的见证。
过了塔岭，沿一水泥路回拐由休宁重入婺源境内。临近中午，我们在一小山村休憩。村舍大都是铁将军把门，偶有开门的人家也是老人留守。老人看到我们这些背包客，很是稀奇，招呼进家避雨。大伙稍事休息补充能量后，继续前进。羊斗岭、牌岭、对镜岭、潭公岭相继甩在身后。这一路山势较为平缓，石道宽敞平整、山路潮湿但不泥泞。依着山傍着路因地制宜地修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梯田，田中蓄满了水，老农赶着牛儿在耕作，田边的青山翠竹、粉墙黛瓦倒映水中……这典型的山村农耕画面，看着是那么的亲切。勤劳的山里人不为外面喧嚣的世界所干扰，坚守着这八山一水一分田，坚守着心中的希望，值得我们尊敬。
游丝的细雨中，走幽幽的古道，观静宜的山景，就像进入慢镜头，一切都慢了下来，行走之间，浮躁冷却，平静心生，但在这个静静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却有着我们所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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