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梦巴黎

□李宣平

元旦前夕，老家同学发来邀请，说移居法国同学C回来了，我们一起聚聚，我一口允诺。

七九年高考后，我们近四十年没有谋面。C可是我们那一届同学中的名人，聪明过人，标准的“学霸”。高中时上课看小说，打瞌睡，但成绩非常好，考上了名牌大学。学的当时还算冷门的陶瓷专业，后来下海，与人办了一家陶瓷厂，创立了自己品牌，生意火爆。事业成功后一家人又移居法国巴黎。

那天，我们在老家那个叫“梦巴黎餐厅”相聚。历尽四十年岁月磨砺，尽管C身材发福了，但C爱笑、爱讲风趣话的性格没有改变。酒足饭饱后，大家在一起开怀畅叙。

人过半百，谈论名利场上的事少了，谈得最多的是孩子。老家同学们都羡慕她，在浪漫国度法国一定幸福。羡慕她人生顺风顺水，高考后，幸运考上名牌大学，大学毕业有了幸福家庭，创业后功成名就，有钱后又到国外享受浪漫悠闲的生活。

哪知，C同学收起灿烂笑脸说：你们错了，看起来华人在国外生活很美，远方不一定有诗呀。她反而羡慕起我们起来：你们在黄山脚下美丽小山城生活，山清水秀，过着压力不大，很安全稳定的慢生活，有亲情滋润，有同学间相互交流，有儿孙绕膝相伴。

没想到，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别拿我们同学开涮吧，你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看，国内多少有钱人把孩子送到国外留学或到国外定居。外国福利好，空气好，没有垃圾食品……”有“刀子嘴”外号B同学立马反驳。

C同学说，你们说的都OK，但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好。也许你看电视了，法国多次发生恐袭事件。最近，法国的“黄马甲事件”，让身在法国的华人人人自危，不敢出门。在法国工作压力是很大的，你是移民，工作要比当地人加倍的努力，有时还受到歧视。国外空气确实好，拥有蓝天白云。但寄居在别人天空下，没有存在感。如果说，二、三十年前，西方国家比中国发达这是事实，但这些年中国的发展也引起世界注目，欣欣向荣，铜陵变大了，我回家找不到北了。出国才爱国。你不知，在法国大商场高档衣服、箱包或生活用品大多是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法国主要城市或景点前来旅游的都是中国人。

后来，大家谈论孩子。C大倒苦水，“我儿子小学五年级到法国读书，从小受西方教育影响，对祖国没有认同感，对父母没有像中国孩子那样有亲情。孩子很独立，有主见，有个性，率真。带回老家看望年迈的外公外婆，也是冷冷的，像个陌生的孩子。更令人伤心是，每次回国，不知道做多少思想工作才愿意跟我回国。原因是担心中国空气太差，食品有毒，人多嘈杂，厕所不卫生……有一次儿子勉强回国，十五天签证，勉强在外婆家了待了一天，吵着要到西藏去旅游，我气个半死。”

“如果孩子在国内上了大学再出国留学，能了解中国国情，接受中国传统文化，对国家也会有认同感，”C一声叹息。

听了C同学一番诉苦，我们不再“梦巴黎”，外国月亮并不比中国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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