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改地名,何处载乡愁?
“兰陵”“苍山”反复换、“襄阳”“襄樊”来回改,借用旅游景点名、争打“名人故里”牌……地名是记录历史文化的“活化石”,而近年来,一些地方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造成千年古名朝令夕改,历史古城频遭易名。
专家指出,重视地名文化就是重视国家与民族历史,“任性改名”改丢的不仅是“乡愁”,更是整个民族的记忆。
不仅是客观符号,地名更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名片和精神生态所指。目前,我国约有千年古县800多个、古镇 1000多个、古村落10万多个,百年以上地名不计其数。
然而近些年,一些地方出于各种目的,频改地名,甚至有些貌似方便、洋气的新地名、怪地名出世,部分蕴含人文韵味、精神图腾的老地名被挤下了历史舞台。
——借名牌效应开发旅游。借中国首个国家森林公园之名,1994年湖南大庸市更名为张家界市。为靠向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笔下永恒宁静之地“香格里拉”,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中甸县2002年更名为香格里拉县,2015年又“晋级”香格里拉市。
名人、名企、典故也成为被“攀附”的对象。一些地方人士为本地积极动议:拟将贵州仁怀市改为“茅台市”,将河南鹿邑县改为“老子县”,将贵州水城县改为“夜郎市”。还有多地虽未改名,却争打“名人故里”品牌:曹操故里、墨子故里、徐福故里……甚至“西门庆故里”都被列入争抢名录。
——借行政区域规划变更“复名”。 1950年起云南思茅地区先后经历了宁洱、普洱、思茅多个名称,2007年又更名为普洱市。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湖北襄阳镇1950年与樊城镇合并后改名襄樊市,2010年又改回襄阳市,实现文化回归。屈原寓意“圣地”的名邑“兰陵”、关羽大意失掉的古郡“荆州”,也先后经历了“苍山”“荆沙”等往复更改,终得以重拾旧名。
——为讨吉利“祈福避邪”。中国地理学会历史地理专业委员会主任、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写到,有人以(江苏省)骆马湖谐音“落马”为由,要求改成“上马湖”。
不可否认,一些地名改后为当地带来红利。以张家界市为例,改名后该市知名度一路飙升。但复制“张家界模式”带来的不一定是成功,“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朱熹故里、徽商发祥地、明清社会文化缩影的水墨徽州,却在1987年被撤销,变成地级市黄山市。
针对部分地区出现的“大洋古怪重”等地名乱象,民政部副部长宫蒲光在会上指出,需深入开展整治,做好“乡愁”这篇地名文化建设文章。
专家指出,由千百年历史积淀形成的地名,不应以沉睡的姿态淹没于典籍,而应“活着”承载民族记忆。功利主义的短视目光,改掉的不仅是一座城市的历史积淀,更丢失了一个时代的记忆。
徽州、陕州等地名的消失,只是中国多座古城易名的缩影。2014年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会议发布数据显示,1986年以来,我国约6万个乡镇名称、40多万个建制村名被弃。
专家表示,“任性”改地名实则反映了浮躁之风下的畸形政绩观。有些地名更改是出于历史原因,有些则因权力使用未被有效约束,仅将经济利益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对地名、百姓缺乏足够尊重和敬畏。
我国1986年就颁布了《地名管理条例》,其后民政部又出台《关于加强地名文化建设的意见》《全国地名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实施方案》等政策措施。然而有专家指出,我国目前对地名命名和更改仍缺乏系统、强有力的保护制度和规范。
彭卓 黄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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