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霜色东黄山(2012.11.8)

安徽商报 2014-02-27 10:36 大字

祁海群

昨夜没有醉卧河中大石上,而是投宿东黄山林场的国际青年旅馆。东黄山林场场部,只有半个小镇大,势子却不小,场部的派出所门口,挂着块黄澄澄的铜牌,上写“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东黄山派出所”。

东黄山林场,是上海人的飞地。

青年旅馆的走廊,被改建成一个小型展览长廊,蒙尘的煤油灯、锈蚀的开山锄、灰扑扑的急救箱,是五十年前的旧物,还有墙上的老照片,都是那块铜牌的注解:远道而来的上海人,用刀耕火种的方式,将周围这些荒山,改造成了今日模样。

照片里的上海知青,面目已经模糊,依稀中一派城市人的气质,脚上沾满泥巴,裤管也要认真折上去,折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这份清爽,是一种安贫乐道的风度。后来我从那些茶园边经过,就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很多青春在那里消逝。

早晨在镇子周边闲逛。乡村景致,一在早,一在晚。早上看它暖起来,气息升腾;晚上看它冷下来,气息聚合。这里面的阴阳晦明,正是《逍遥游》里说的“六气”吧。

气息在未升腾之前,是屋瓦上的薄霜。我在路边菜担子里也看到了,白萝卜的绿缨上,淡淡敷了层霜色,显得未老先衰。齐白石画萝卜,必有缨,他爱画绿缨红萝卜,配肥厚的大白菜,或配玲珑小虫。八九十岁的人,老而不衰,比年轻人还野。“洞庭需待满林霜”,说的是霜后橘子味美,让人期待。其实经霜的萝卜,甜而且脆,水嫩生鲜,味道好过橘子。宋人说:“三世仕宦,方解穿衣吃饭。”锦衣玉食三代,也未必得尝人生真味。橘子是文人的玩物,萝卜白菜才是民间的素味。

皖南人天生细作,门前屋后长出来的粗俗菜蔬,被他们一拾掇,就成了精致水灵的“细菜”,芫荽、水芹、野藕,都择得干干净净,一小把一小把搁在担子里。竹担若是舞台,它们就是顾盼生姿的青衣了。来买早的上海人,还是爱挑,一担担看过来,挑眉眼、挑身段、挑韵味,一早上的乐趣好像都在这里头了。你说你的皖南话,他讲他的上海腔,互相间居然听得懂,想来并非一两天交情了吧。

上海人在口音上有些偏执,到哪儿都不肯改腔改调,是文化上的自矜,还是地域上的自恋?不好说。翻开唐诗宋词,有“扬州慢”,有“东吴形胜都会”,有“八声甘州”,有“毕竟西湖六月中”,中国的古典里,哪里有上海的影子?但在文化和经济上,上海是一夜暴发。暴发本不是贬义词,是暴发的人手忙脚乱,沉不住气,欲盖弥彰,常常自己弄坏了形象。

告别东黄山时,霜色渐无,小镇如同被细雨打湿的釉色瓷器,温润多情。回头去看,那些上海人的背影早已隐入白墙黛瓦的旧屋老巷里,仿佛从没出现过。我突然想,在他们的眼里,皖南霜色与故乡月色,不知有没有过交集?皖南和上海,哪一个才是故乡?

这样的问题,还是有些无聊了,不如吟半阕东坡先生的词,来与东黄山作别:“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却入农桑社。”

祁海群

媒体人

供职于

安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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