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雪 ◎张秀云

亳州新报 2019-12-16 07:43 大字

节气到了大雪,并非一定会有大雪落下来,只是说,天更冷了,具备了降一场大雪的气温条件。呼啸的北风已经打扫好战场,将落叶和飞蓬都卷到沟壑里去了,牛羊关在圈里不再出来,除了瑟瑟发抖的麦苗,淮北的原野空荡荡的,就等一场大雪兵临城下。

也的确是冷了。即便是晴天,太阳也没有多少热乎气,即便没有风,冷气也呼呼地往脖子里钻,让人把围巾紧了又紧。骑车子上班,不戴手套是不行了,一会儿手就冻得麻木了,要时刻腾出一只来到嘴边哈一哈,耳朵也不能露在外面了,会有刀割一样的疼痛。这时节出门,得全副武装了。大雪时节的世界,乡亲们说是“冷天冻地”,概括得很简要,天是寒的,地已经冻硬了,河面也开始冰封了。

冷天冻地里,说不定哪一天,气温出奇地回暖了,黑云低垂着沉沉地压下来,这大概就是在“温雪”了。黄昏时分,雪花悠悠地飘起来,越飘越密,早上醒来,窗外一片白晃晃的,推门一看,大雪拥在门口,已堆起一尺多高,房屋白了,大地白了,院子里的树也白了,早起的人们,已经在微信朋友圈晒起了各样的雪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千万里琼楼玉宇银装素裹,人们赏雪的兴致就被勾惹起来了,也张岱那样锦帽貂裘,揣个手炉子,湖心亭看雪去了,或者忽然也想起某一位姓戴的好友,要迢迢千里寻过去,相邀着“能饮一杯无”。想程门投师的、或者请人出山的,挑这个时候拜访,最显诚意,当然,最好雪还下着,雪花如席片般扑脸封眼,最好风还刮着,朔风凛凛,其锋如刀。刘备二访孔明,挑的不就是这样的天气吗。

这样的天气,有人在“阳春白雪”,有的则在“下里巴人”,——“下里巴人”忙着腌咸鱼咸肉呢。在软乎乎的肉体上抹料酒抹花椒盐,这样的事我还真不敢做,每年这个时节,看着他的手在那些红肉白肉上揉来搓去,我都远远地闪避着。他似乎热爱这个,还买了个灌肠机,扯着肠衣在家里亲自灌制香肠。待那些肠啊肉啊在阳台上风干,我那排斥与发瘆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用雪亮的刀锋把鲜艳的腊肉割一块下来,切成薄薄的片,配上蒜苗爆炒,盛到盘子里,红与绿都油光光的,肉片肥的透明发亮,瘦的韧而不柴,咬起来醇香满口,真是诱人食欲,米饭不自觉地就吃多了。这可得引起警惕,毕竟,人到中年发福容易,“肉来如山倒,肉去如抽丝”啊。

一冬容易长肉,还有炖菜的罪过。天冷,炒菜端出来就凉了,还是一锅烀好,猪肉白菜炖粉条,牛肉萝卜炖山药,或者熬一锅牛骨汤羊骨汤涮火锅,窗外寒风猎猎彤云密布,你坐在热气腾腾的菜锅前,不及动箸,心中就已升起暖意,升起现世安稳之感恩。凡尘中如我一般的饮食男女,幸福来得多容易啊。金圣叹的人生一大乐事,是“雪夜闭门读禁书”,雪夜里,围着炉子,读那些所谓“诲淫诲盗”的禁书,没人来造访,没人来捉拿,书好炉暖,不亦快哉!现在咱们读的这些书,放在那个年代,大概十之八九会被列为禁书吧。晚上,刷好碗碟,我坐在沙发的一角,把腿伸到茶几上,用小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就开始享受读书之乐了。我觉得,寒夜是适合读集的,断章短句,细究闲品,翻翻注释,查查背景,会心处,呵呵一笑,挺好。《世说新语》《小窗幽记》《梦溪笔谈》,都挺有意思。昨天晚上,读到《枕草子》里的一则短文——《香炉峰的雪》:雪在落下,积得老高,这时与平常不同,仍旧将格子放下了,火炉里生了火,女官们都说着闲话,在中宫的御前侍候着。

中宫说道:“少纳言呀,香炉峰的雪怎么样了呀?”我就叫人把格子架上,将御帘高高卷起,中宫看见笑了。

大家都说道:“这事谁都知道,也都记得歌里吟咏着的事,但是一时总想不起来。充当这中宫的女官,也要算你是最适宜了。”

清少纳言和众女官们所说的“歌”,是白居易的诗,“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峰雪拨帘看。”回答定子皇后的问题,如果说“雪下得很厚啊,都盈尺了”,那就俗了,聪慧的少纳言只把窗帘子卷起来——香炉峰雪如何,我拨开帘,你自己看啊。真机敏,难怪定子喜欢她。

我看得有趣,抬头见家里那理科男正埋头给孩子检查作业,就拿捏着腔调问他:“良人呀,香炉峰的雪怎么样了呀?”只见他一脸懵懂,“什么,香炉峰,什么香炉峰?”

哈哈哈……

还是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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