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节令
张秀云
小雪,常常落在一个名字叫“小雪”的节气里。小雪是冬天的第二个节气,它之所以“小”,是因为“寒气未盛”,是因为她还有个生猛而张扬的姐姐,那个叫“大雪”的姐姐,是下一个节气的名字。小雪是来探路的,为她那暴脾气的姐姐。小雪一来,淮北平原上的冬天就真正开始了,气温忽忽地往下掉,零下已经是寻常事了。
小雪时节,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了,天也冷了下来,空闲下来的农人,就开始腌菜了,“小雪腌菜,大雪腌肉”嘛。贫穷的年代,腌菜是为了一冬的餐桌,现在新鲜蔬菜四季不断,很大程度上,腌菜的任务,就是抚慰那个忆旧的并且开始油腻的胃了。我小的时候,每年此时,母亲都会腌洋芋头,或者芥菜头。把那些根茎刨出来,洗净削好沥干,在阳光下晒几天,晒得疲软了,丢进缸里,丢一层,撒一层粗盐,丢满了,压实,淋些水密封起来,过一阵子,就可以取出来吃了。那些细小的不堪入窖的萝卜头,也可以丢到里面,腌透了捞出来佐粥,韧劲十足,陈香绵延。
腌菜这样平民化的东西,多出现在穷人家里,在《红楼梦》第87回,高鹗让林姑娘吃“五香大头菜”那茬事,一直广遭红粉们吐槽,——喝燕窝粥吃茄鲞、动辄胭脂鹅脯松瓤鹅油卷的林妹妹,弱不禁风的天仙似的林妹妹,你让她吃穷人家的大头菜?读者们觉得老高太大胆太违和也太残忍了,简直就是对林妹妹的虐待。可是,刘伶病酲相如渴,在长鱼大肉食不厌精的贾府,二等丫头晴雯都吃腻歪了珍馐美味,要到厨房里点一道芦蒿面筋还交待少搁油,作为主子的黛玉,如何就不能吃一回大头菜?大头菜就是我们小时候吃的咸芥菜头,切成丝,淋点麻油,嚼到嘴里脆嫩清爽,满喉都是绵绵陈香,用来就一碗江米白粥,简直是人间绝配呢,给林妹妹换换口味爽爽肠胃,如何就使不得?
节气一进入小雪,漫长的寂寥的冬天就开始了,每年这个时候,我的耐性也来了,就开始迷恋包包子。今天包的是豆沙包。豆沙是我亲手做的,玛瑙似的红豆泡上一夜,红枣挨个撕掉核,配上百合和枸杞,用煮粥模式慢慢在电饭锅里熬,熬得一锅红消玉残,再放进炒锅里加油、加冰糖,炒成糊状。我坐在案板前,一边听着喜马拉雅播放的“阅读经典”,一边往包子皮里塞馅,认真地把口收出18道褶子。整齐列队的包子们鼓囊囊的,除了豆沙,它们的肚子里还装进了曹操的“孟冬十月,北风徘徊”,装进了史铁生的合欢树,装进了朗诵者背后的宫商角徵,以及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和渐次飘起的小雪。它们都是文艺的包子,小雪的包子。
天色越来越暗了,碎碎的雪花越来越密,锅里熬着的南瓜小米粥已经飘出了香气,一碟子五香大头菜也切好了。这群白胖胖的文艺豆沙包热气腾腾,请何人共享?晚来天正雪,你在哪儿呢,我不善饮,咱们就以粥代酒,来喝上一碗,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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