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爱穿红着绿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时候总是娇羞又不
[摘要]罗秋娟
年少时爱穿红着绿，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时候，总是娇羞又不解的对一旁欣赏的母亲说：“妈妈，你也该换一身新衣裳了！”“没什么好换的！街上那些衣裳，真不好看！”———总以为母亲是舍不得，会不会也有像我如今的心态：新衣裳，真的是没什么好的！
这个夏天，服装店好一派姹紫嫣红，又是撞色，又是亮色，真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单是欣赏，已经够眼睛好一阵忙碌。可我反而连逛街也渐渐懒了。每当经过后街或者商场，有意无意瞥一眼，我总要感概一番：瞧这些雪纺透视、蕾丝绣花，质地如此低劣，反而使得主人气质大跌了！
逛街之所以成为女人百玩不厌的游戏，乃是要在万千服饰森林里，寻找出真正的自己。好衣裳能凸显个人气质，使人内在精神与外表协调一致，神韵俱生。那个“自己”在哪里呢？千挑万选后，将那件心爱的衣裳披挂上身。果然，那个自信、恰如其分的自己，正神采奕奕地与自己对视。服装店都有大镜子，女人一旦对着自己露出含情脉脉的表情，掏钱包的动作就再也不经过大脑了。这是天下服装店的秘密。有杂志总结：“女人逛街购物是维持好心情的需要。”这说法多少有理，我就在热血上脑时买过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可是，麻烦也随着来了。有些衣裳是一时审美兴致所致，觉得确实好看，带回家左看右看却发现不适合自己；有些则是耳根子软，一时被老板娘甜言蜜语弄晕了头脑，拿回家就发觉上当了，根本不值也不好看；还有些衣裳，竟是勇气的产物。
“该换换风格了，别老是一副土里土气的样子！”好朋友的苦口婆心，是毋庸置疑的。痛苦的是回家后你还是瞧着过去那几套顺眼，勇气早已土崩瓦解，镜子里这一个人是陌生的，有时简直要令人大骇，你压根不敢穿着它出门。
于是，你发现，尽管衣橱里已经拥挤得像春运时的铁皮车厢，常常套在身上的，也就那么几件衣服而已，甚至还有十年前买的小西服。每当换季收拾衣物，打开衣橱忙着忙着，还不知不觉有了各种滋味：这一件素色的裙子是那年陪他去合肥考试买的，那一件枣红的旗袍是妈妈选的……明明只是收拾衣橱，结果成了“往事一幕幕”，发呆好半天。
自古有言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看衣裳也不见得新的好。合适的衣服与合适的朋友，原本都是不多的。有些妥帖的旧衣裳，因为曾经是如此相称，就同你成了无言的知己。在绵长的岁月里，暗暗替你收藏了多少有泪有笑的过往！母亲常常在响晴的冬日翻晒衣物时感叹：“还是这件羊毛衫好！现在哪里还有这样厚实、正宗的羊毛衫！”跟这件羊毛衫一样好的，还有母亲那美妙如歌的青春年华！那时候母亲年轻、有力，热爱唱歌，还不顾村里老人的眼光烫了最时髦的卷头发。那时候，乡间一帮成天嘻嘻哈哈的小媳妇们，曾经多么羡慕这件从省城买回去的羊毛衫啊！如今，那些小媳妇们哪里去了呢？
活着活着，勇气少了，紧抱着过去的自己不肯放；能入眼入心的事物渐渐少了，好像早知道那些不属于自己。时光荏苒。张悦然说过：“旧时光是个美人。”旧的光阴里，槐花垂下了洁白的铃铛，你穿上那件素白小花朵的棉布褂，他恰好从你窗口经过，你的脸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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