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长临河
对于一个地方,有一些话,你总想说,但又没有说出来。这样的时候,不管你是否意识,这个地方,肯定是以它的某些存在,击中了你心思之门的某一组密码。抑或,你已经把它让进心门,揣进心思,一刻一刻,一时一时,一日一日,一夜一夜,咀嚼反刍了一遍又一遍。你觉得已基本或完全抵达了它的真相,只是偶尔又有些不能确定的似是而非。
这个地方,现在,就是长临河了。
现在,我们说“去长临河”,正常的确指,是一座名叫长临河的村镇。而如果从泛指的角度,则是包括一百平方公里国土、六十平方公里水面、五万余生民的长临河镇全部的行政区域。
作为地名的长临河,源于对一道水深刻理解后的顺手借用。这道有着来龙去脉,从青阳山上滴汇泉聚、在长宁寺前悟得心经、携带远古蛮荒与岁月烟火、素素练练化入巢湖的水,就叫长临河。
对长临河,我是要说些什么呢?
真得这样需要确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些时时从心头涌起、在脑际蹦跳,仿佛再不说出来心胸就会被冲破的那些,却又若梦般隐幻,成一团难以言传的妙境。
就犹如为《不自觉的美好》写序。刚开始的览阅,就已被打动,与写作相关的誉词,一个接一个,电光闪现。及至读完全部书稿,面对通篇文字的干净、思想的深美、灵魂的雅洁,那些起初准备拿来作为奖赏的誉词,忽然都显得多么无足轻重。小楷毛笔一遍遍舔舐墨汁,落在纸上的,惟有一遍又一遍不自觉写下的“不自觉的美好”。
长临河,我要说,你展现给我的,和此刻我对你的,正是这种不自觉的美好!
似乎,刘欢与布莱曼联袂倾情演绎的《我和你》,正从时空的深处,无由而至,漫过心海。长临河的人,是大地上心怀恭谦、懂得感恩的人。
遥想,那些在古初的大地上艰难跋涉、力尽筋疲,寻觅生存栖息之所的先民,在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翻过又一座名叫青阳的山坡,初心与信念,被一路万般劫难磨蚀得灰头土脸,对于明天已不敢再抱任何幻想的时候,一条河,一条流淌着清纯,流淌着激越,流淌着芳香,流淌着生命的河,映满晨光,梦一般突然呈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那是一种多么不可相像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啊!他们使劲揉揉眼睛,一路他们看见了多少虚幻,多少次被自己的眼睛善意蒙蔽和欺骗!他们呼叫着扑向河边,把头脸深深埋进澈润的河水!他们终于可以在水边停下跋涉的脚步,满怀期望,开始新的生存与繁衍。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他们姓王,他们姓李,他们姓宋,他们姓吴。他们在长临河畔晚归的炊烟里商定,他们在长临河里拉起又一网鱼虾时商定——我们不叫王村,不叫李寨,不叫宋庄,也不叫吴屯,是长临河养育了我们,我们要叫,就叫长临河村。
对,我们村就叫长临河村!
一道水的名字,就这样,让一群知恩图报的长临河先民,高举成闪亮千年的村庄LOGO与符号图腾。
这种对自然的敬畏与感恩,这种把自己视为自然之子的仁爱与智慧,就成了长临河这座村庄,积淀千年永不褪色的精神人文。
“村庄东西长1800米,临河成弧形排布,求圆心。”
一面镜框,挂在长临河村口老屋的墙上。一幅村庄的俯瞰照片,一排小字,向所有专程或路过的村外来客,提着这样不变的数学发问。
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歪着头,大眼睛扑闪了半天,满脸疑惑与不甘。
妈妈,这个题目好怪哦。
妈妈也歪着头,半天也是不得其解,与小女孩嘀咕,这个题目,是啊,好像,好像条件不充分,是不是出错了呢?
我的心头,流泻过一缕快乐的情绪,春风一样绵暖。长临河,你真逗,你真有情趣!你将自己设计成一道趣味算题,你将自己隐藏进一个谜面,你引得孩子们一百遍一千遍把你凝望,把你琢磨,把你猜想。但你又怎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的心思。你的弧形排布,那是你挽手并肩、抱团取暖村庄精神的暗示,是你敞开胸怀、拥接希望村庄人文的外现,是你面向长临河,向养育了你一代又一代生命之水的集体致敬与感念!你的圆心,不用问,当然就是眼前汩汩不息的长临河,当然就是河之尽头烟波丰饶的大巢湖,也当然就是带着你一起走进新时代、走向中国梦,动力澎湃的魅力合肥!
长临河水,流淌了千年又千年。她的形貌,已被时间之手,做过了许多细节的修改。但她依然是长临河,流淌的,依然是从远古续接的长临河水。
长临河村,历经了一代又一代。她的形貌,同样因为时间之手,从水滨小村,一路长大、长高,蝶变成如今的灿灿繁华。但她的内在,依然是最初的乡味。
这最初的乡味,从长临河村巷深处,如风而来,神秘相随。
一只炭炉,支起一口铁鏊。掐一块糯米粉,在掌心慢慢揉捏。舀一勺白虾、银鱼,或者荠菜、梅干菜、萝卜干——任你喜欢的——摁进粉窝,捏拍成月亮一样的圆洁。刷一层菜油,放在鏊盘上,翻烙。再刷一层菜油,翻烙。这是我们长临河的特产,流传几百年啦!少妇翻动一下米粑,言语里是藏不住的骄傲。我们赶紧翕动鼻翼,把腾起的米香贪婪地呼吸。我们这长临河的米粑,整个都是长临河的,粉是长临河畔的糯米,银鱼是长临河里的“海鲜”,萝卜干百年前就是皇帝喜欢的贡品,我们米粑,你们在别处是肯定吃不到的啦。
赶紧再买上几个,一路嗅,一路吃,让肺与胃也开一回眼界,把长临河依旧不变的唐宋乡味,仔细印记。
建春手拿刚出锅的两个米粑,快步跟上来,递一个给我,自己急急咬上一口,说,好吃,好吃!
我接过,翻看着两面,嗅嗅:长临河的?
那当然,不是长临河的又有什么吃头。
我狠狠咬一大口,糯香馅香,从舌尖,直达心尖。
嗨!我与建春,一手捏着米粑,一手在空中有力地击掌。
……
睁开眼,建春不见了。手里的米粑不见了。再闭眼,舔舔舌尖,米粑的味道,仿佛还在。
暗笑,那天在长临河,最先对我说起长临河米粑好吃的,是建春。梦中想吃长临河米粑了,建春自然就成了长临河米粑的不二信使。
赶紧下床,拧亮台灯。用小楷毛笔细细地舔舐墨汁,在稿纸上写下如斯的题目——若梦长临河。
罗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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