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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是个杂鱼锅

安徽商报 2013-11-17 11:39 大字

安徽商报的葛怡然在微博上发帖:巢湖是个杂鱼锅。我猜想这是葛美女在巢湖边吃农家乐后情不自禁的情绪流露。巢湖像大海,那是指风景而言;巢湖像个杂鱼锅,那是就食物的丰富性而言。也的确,巢湖方圆八百里,因地质下沉形成,湖大水浅,里面上百种鱼虽不算珍稀佳肴,却是可口诱人。当然,将巢湖当作杂鱼锅,胃口未免太大。大跃进时有打油诗曰“抡起巢湖当水瓢”,具有革命浪漫主义的吹牛意象,葛美女此番语句,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巢湖最有名的,当然是“巢湖三珍”螃蟹、银鱼、白米虾了。巢湖的银鱼和白米虾,算是比较有特色的。大银鱼筷子般长短,小银鱼超过一寸,吃起来却如长条豆腐一般鲜嫩。唐代杜甫曾写过一首题为《白小》的诗:“白小群分命,天然二寸鱼。细微沾水族,风俗当园蔬。人肆银花乱,倾箱雪片虚。生成犹舍卵,尽其义何如。”在杜甫看来,银鱼就是鱼中的时蔬,比如秋天的菠菜什么的,诸如银鱼炒蛋、银鱼蛋羹、面炸银鱼、银鱼炒韭菜等,与其说是湖鲜,还不如说是一盘清新的素食产品,吃得安静恬淡心不慌意不乱。这样的看法,倒是挺有意思。至于巢湖的白米虾,又嫩又鲜,非寻常大小虾所能比,更如水中的瓜子花生。与白米虾有关的菜肴有葱爆白米虾、米虾炖豆腐、米虾蒸蛋、油炸香酥米虾等。比较独特的是白米虾糊:取白米虾半斤,摘头留尾,洗净控水,投入六七成热的锅里,与葱姜末同炒,待米虾由透明状变成乳白状时,兑水用大锅烧开,再取五香渣粉若干,徐徐投入,用筷子速搅,见稀稠适度改用小火熬融,最后调咸淡略加鸡精即成。白米虾糊颜色微黄,虾体雪白,味道既有米的焦香,又有虾的甜美。夕阳时分,渔歌唱晚,一碗虾糊,一盏米酒,真是接地气壮人气,人生须尽欢,一曲农家乐。

除了“三珍”之外,巢湖还有青鱼、草鱼、鲢鱼、鳙鱼、鲤鱼、鲫鱼、鳊鱼等,在吃遍了山珍海味之后,吃一点此类“山野村夫”,也算是换换口味。巢湖中产量最大的,就是鲢鱼也称胖头鱼了,鲢鱼最普遍的做法,是“砂锅鱼头”:选四至五公斤活蹦乱跳的胖头鱼,去鳞去鳃去内脏,在头后三公分左右处将头剁下,煎黄后捞出放入砂锅之中,放水,撇除浮油,辅以姜、葱、蒜、花椒等佐料,用文火煨数小时。上桌时,汤色如乳,鱼肉白里透红,细嫩似豆花,肥而不腻无土腥气,是一道好吃不贵雅俗共赏的佳肴。巢湖的鲶胡子红烧也不错——鲶胡子又叫鲶鱼,学名鲇鱼,因其鳃边有三对胡子状的长须而得名。春天是吃鲶鱼的最佳季节,桃花雨过后,冬眠后的鲶鱼急于觅食产卵,浮游于浅水之中,比较容易捕捉。鲶鱼的肉质较细,胶质多,可以红烧,也可以斩成一块块与豆腐放在一起炖,名曰“鲶胡子炖豆腐”。“炖”当地音读“duo”,应是象声词,模仿的是文火砂锅炖食物时冒气泡的声音。由这一个字,便知吃鲶鱼火锅的怡然自得了。

巢湖的刀鱼算是湖中精致高贵的品种了。虽然湖刀从来不如江刀,不过巢湖的刀鱼吃起来也很鲜美。清洗刀鱼不用开膛破肚,只要用筷子从鱼腮处往下一捅,然后一搅一拔,鱼肠便顺着筷子出来了。刀鱼的烧法有油炸和清蒸两种,油炸刀鱼脆、嫩、鲜,刺也变得酥松,吃起来方便,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清蒸刀鱼不用洗鳞,只需加盐、葱、蒜、黄酒,用大火蒸十分钟即可,清蒸过的刀鱼色如凝脂几近透明,因为鱼肉太嫩,只能用筷子头一点一点挑起品尝。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经常从宣城到合肥,走的是经过巢湖市区的老路,路很窄车又多,半途要在巢湖边的小饭店吃饭。每一次吃饭,我都要点油炸刀鱼尝新。那时候的巢湖刀鱼很便宜,一盘只要十多元。后来高速通了,路改道了,就很少吃刀鱼,也吃不起刀鱼了。巢湖里还有一种小毛鱼,也是以鱼群的形式出现,跟刀鱼形状有点像,只是体形稍小,身体略扁,脊背呈青灰色。小毛鱼除少量鲜食外,大部分要晒干后作鱼干吃,酌放辣椒酱、蒜、盐,用油煎炸,可以下酒;或者用辣椒炒着吃,下稀饭最佳。小毛鱼鲜倒是鲜,就是刺毛太密,有些卡嗓子,是一种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小菜。

巢湖还有吃杂鱼锅的习惯,将小昂丁、小鳜鱼、小麻条、小鲫鱼、小“肉滚子”、小扁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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鲦等小鱼小虾一股脑地放进锅仔,加入葱、蒜、黄酒等,放点豆腐一起煮。煮的过程中看到一锅杂鱼济济一堂,仿佛能听到它们的欢声笑语。小杂鱼清洗起来很容易,不必开膛破肚,只需抓一条在手,用大拇指甲从尾巴处贴肉往上一推,鳞就去掉了;然后在鱼鳍处一掐,掐出一道口,用力在肚子上一捏,鱼肠就挤出来了。小杂鱼锅的特色在于鲜,不是哪一种鱼味道的“鲜”,而是整体味道上的鲜——多种“鲜”加在一起,能鲜得人腾云驾雾。杂鱼锅是野鱼的大聚合,“野”和“不野”是有区别的,“野”是“鲜”,“野”还是 “香艳”——哪有家花称香艳,只有野花才香艳。烧杂鱼锅,巢湖一带的习惯是重口味,只有辣,才能使“腥”转变为“鲜”;只有咸,才能使鱼锅既入味又甘美。

不光是鱼杂,巢湖这一带人也杂,文化也杂——最早生活在这一带的,是有巢氏的氏族公社,那是汉族的先祖之一。后来,这一带成了南北通衢的要道,也成了兵家争夺的战场;南来北往,混杂居此。到了明清,又从江南的饶州和徽州地区,迁来大批“瓦屑坝移民”。历史与文化的融合,习惯与传统的杂糅,让这一带的人既剽悍勇敢,又聪明世故,生存能力极强,适应力极强,文化包容性也特别强。杂树生花,杂人生精,巢湖一带的人,也一个个如巢湖的鱼一样机智、灵巧、接地气。李鸿章、冯玉祥等,都可以说是其中的典范:既远见卓识,有很强的处事能力,也能见风使舵、投机取巧、谋取实利……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个大话题了,姑且打住,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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