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渔村情未了
□周玉生
秋浦河乃池州境内一条山间河流，全长约120公里。它发源于西黄山牯牛降，经池口入长江。唐代大诗人李白曾三游秋浦，留下七十多篇诗歌。而今《全唐诗》收录有《秋浦歌》十七首，故而秋浦河亦称为诗仙河。时值秋末，我和老伴与好友及同事相约秋浦三日游，乘旅游中巴抵达被誉为“一池山水，千载诗城”的池州市。在这里我们游览了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品尝了杏花村酒家的黄公酒。午餐后，便来到了建有玻璃吊桥新景点的秋浦渔村。
秋浦渔村位于秋浦河中游，距石台县城五公里。这里河面较窄，水流湍急，春秋之际，鳜鱼戏水相聚于此，故而打渔之人日渐增多，到了宋代便形成了渔村。踏过二百多米长的玻璃桥，沿河堤南行，不足三百米便是我们入住的渔村山舍了。渔村山舍如今对外称之为温泉别墅，是渔村的核心区。山舍背依狮子山，面对秋浦河，周边三三两两的民居散落在山脚之下，女儿瀑距渔村山舍仅一步之遥。昔日的渔村深秋之时，女儿瀑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由于持续四个多月的干旱，山舍前的秋浦河段几乎断流，女儿瀑也唯有怪石裸露却不见白练飞溅。眼前的秋浦河中少有的河水清澈见底，搁浅的渔船却似“野渡无人舟自横”懒洋洋地躺在河滩上。趁着晚餐前的有限时间，我独自一人披着晚霞沿着河边小道登上山舍前的水榭茶座。凭栏眺望，那漫山遍野林木葱郁，片片红叶点缀其中，真可谓：“碧间流红叶，青林点白云”。突然一只羽毛赤褐拖着两条飘带似的长尾鸟儿，从山林中飞来，掠过水榭又飞入林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鸟儿，后来询问导游方才知道这鸟儿名曰：“绶带鸟”，是秋浦难得一见的珍稀鸟儿。这不由的想起李白《秋浦歌》中：“秋浦锦鸵鸟，人间天上稀。山鸡羞渌水，不敢照毛衣”的诗句。锦鸵鸟是秋浦特有的鸟儿，它的羽毛极其美丽，当地人称这种鸟儿为“锦鸡”。眼前的绶带鸟虽不比锦鸵，但它那漂亮的羽毛，飘带似的长尾巴却给人以美的享受。不知不觉中已是暮色苍茫，远处的山峰时隐时现，河对岸楼上的红、白色的轮廓灯，倒映在静谧的秋浦河上，倒也使人感受到一丝丝深秋时节秋浦山水的朦胧之美。
吃过晚饭，久久不能入睡，便叫来了导游，聊起秋浦河古往今来轶事趣闻。通过交谈，得知秋浦渔村与徽菜之精品“臭鳜鱼”有着不解之缘。秋浦河盛产鳜鱼。鳜鱼为鮨科鳜，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和蛋白质，肉质细腻鲜美，堪称鱼之上品。渔民在捕获到鳜鱼后，用木桶运往徽州、苏州、杭州等地销售。相传早在二百多年前，一船家用木桶装运鳜鱼到徽州，途中有鳜鱼因缺氧而致死发臭，弃之可惜，船家少妇便用盐水将其浸泡，然后用香油稍煎，投以姜葱等佐料文火烹之，出锅后便有一种似臭非臭鲜香无比的美味。从此人们便将鲜活的鳜鱼采用一层鱼撒一层淡盐水的方法上下翻动，使之七八天以后鱼鳃乃成鲜红色，鱼鳞不脱，肉质不变，只是表皮散发出一种似臭非臭特殊气味。如今臭鳜鱼已经成为徽菜中的代表之作，而历史上运往徽州和苏杭等地的鳜鱼秋浦渔村则占有了一定的份额，秋浦渔村也因此而声名远播。诗仙李白在《秋浦歌》的第十六首中写道：“秋浦田舍翁，采鱼水中宿。”这是唐代秋浦河两岸的山民既种地又捕鱼的真实写照。我不能确定当年李白的这首诗是否在今日的渔村所作，但可以肯定的是李白乘船游览了秋浦河，也曾经到过今日的渔村所在地，目睹了田舍翁“采鱼水中宿”的情景。
翌日清晨，我们在鸟儿的鸣叫声中醒来，洗漱完毕后，便相邀同行的男士，攀登山舍后不算太高的狮子山。我们沿着曲折的山间小道，拾级而上，仅三百多个台阶，我已经气喘吁吁，毕竟已是杖国之人了。不一会我们便登上了顶峰。山顶上二个温泉池空荡荡的躺着。温泉池的北面有一四角飞檐凉亭，亭中有一水井名曰：“女儿井”，袅袅雾气在井中升腾，飘浮在井口的上方。水井的前方处矗立着一个不足一米高的男性阳具石雕。石雕旁立一石碑，碑文记载着这石雕的由来。原来秋浦渔村是史上罕见的“女儿村”，长期以来，只生女不生男，且女子多美。传说三国时期的美女貂蝉就出生于此。清末，一风水大师作阳具石雕置于狮子山顶，并打井引水，村民常用这井中之水，此后村妇遂生男丁。我猜想，改变渔村生女不生男的风水并非那石雕阳具，一定与村民们常饮井中之水有关。导游告诉我，电视剧《天仙配》的“七仙女下凡”就是在渔村实景拍摄的。今年当地政府特意在渔村举办了“百名‘貂蝉’渔村相会暨七仙女下凡实景演出活动”，全国各地数千名游客慕名而至，一睹“貂蝉”之美和“仙女”下凡之盛景。六时许，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山巅上冉冉升起，极目远眺：蜿蜒起伏的山峦黛色参天云雾缭绕；眼前的山林抹上了一缕霞光清丽明艳令人目醉神迷。用餐时间到了，我们依依不舍地下山来。
在前往河对岸登车的路上，我们聊起秋浦渔村之行的感受，话题落在李白的《秋浦歌》上。李白在安史之乱的前一年（公元754年）第二次游历秋浦，留下了千古名作《秋浦歌》十七首。诗中除了对秋浦山川河流和劳动人民的赞美之外，字里行间渗透着一个深深的“愁”字。就在李白第二次游历秋浦的前一年，诗人到了北方边寨，觉察到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叛逆之心，由于朝廷任由安禄山势力坐大，终于酿成安史之乱。李白第二次远游秋浦时对大唐前景甚为堪忧，加上自己的失意被贬，故而在《秋浦歌》中发出了“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愁作秋浦客，强看秋浦花”的悲鸣。
古人多悲秋，而今欣逢盛世，我们一行，奔七、奔八的老人结伴秋游秋浦，无有一丝之惆怅，却全都是对秋浦山水深秋之美的赞叹和对退休后幸福生活的感悟。
“上车了……”我们登上中巴，挥手告别了秋浦渔村，直奔九华天池。这次秋浦渔村之行终因干旱少雨，未能登上渔船目睹渔翁撒网捕鱼，品尝臭鳜鱼鲜美之味，体验渔家风情，实乃遗憾。有驴友提议，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我们重游秋浦，乘一叶轻舟感受李白当年“水急舟行疾，山花拂面香”。“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的万种风情，岂不快哉！
秋浦渔村，此行情未了，有缘我们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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