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茶缸 樊庆厂
1976年12月我被批准入伍,在县人武部与同期入伍的青年换上新装备,有棉被、棉衣、棉裤、棉鞋、棉帽、绒衣、绒裤、解放鞋、挎包,还有一个内侧为乳白色、外侧呈藏青色的茶缸。
去年的一天晚上,洗过澡、刷过牙后,我把长期洗刷用的塑料茶杯清洗一下,不料,因方法不当,用力过猛,将缸体与把手分开,断成两块,无法使用,就丟进了垃圾袋。随后,我在家中四处寻找有没有备用的茶杯。可妻子长期不在家,这些都是她放置的小物件我不清楚,也不确定有还是没有。瞬间,我想起了几天前在放杂物的立橱柜里找东西时见过的那位“老战友”——茶缸,立即将其“请”了出来,它跟随我已经整整四十三年了。
提起这茶缸,说来话长,它经历了从中国到越南再回到中国,又回到我曾经入伍起步的整个过程,四十三年呀!这茶缸也是个普通的形状,只有缸体和把手组成,高8.5cm,外侧9.5cm,几乎是等同的高度和宽度,不占位置,容积500ml,相当于1斤白酒,行军作战时与白毛巾一道拴在挎包带上,容易携带,方便使用,随手可得。在部队它的实际功能很多,平日用来刷牙、喝水,战时可用来当碗用。1979年2月,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广大指战员人人都带着它,关键时候,可用来冲压缩饼干,盛饭,战斗间隙又可用作枕头。
提起这茶缸,它陪伴我在部队近10年3000多个日日夜夜。记得1976年12月从蚌埠市坐绿皮闷罐车前往部队师部大礼堂待命分配时,因战友多,不小心茶缸从座椅上掉在水泥地上,水泼四周,缸底露出3块黑斑,鲜艳瓷片散落一地,形成残缺,我心痛极了。我不停地自责,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到部队就将心爱的茶缸摔成这样。为保证内务整齐,生活用具整洁统一,到了连队,每个班的当班值日员都要将全班10来个战士的茶缸、牙刷、牙膏、毛巾等放置同一方向,这是常规。茶缸是随身带和不可缺少的用具,在部队,我到哪它跟我哪,我从江苏到广西到越南再回广东回安徽,它一路随同。它不同于其它被服,有的一年更换一次,有的几年更换一次,当兵年数再长,也只有它这一个。我转业后也就带回家了。刚到地方工作,受当时条件所限与部队艰苦朴素优良作风的传承,我仍然使用这个茶缸,直到单位开展活动获奖,发的奖品中有茶杯时,我才调剂着用,在家还用“老伙计”,到办公室就用奖品。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社会上时兴少则几十元多则几百元上千元不等的保温杯,我没有赶时髦,依旧老“套路”,初心不改。后来,由于奖品多了,老茶缸也落伍了,就将它放在卫生间留作刷牙用。2000年房屋征迁,我和妻子在整理搬家时,没有丢弃它,打起包裹,一同跟我们走。两年后房屋回迁,新家要有新气象、新环境,妻子说这些破旧的东西扔掉吧,我舍不得,并说,说不定哪一天还能用上呢!
就这样它“幸存”下来,又与我们一道住进了新家。入住后,对各种物件进行分类和摆放,结果它被分到杂物类,几乎派不上用场。
此次要不是我损坏杯子,它也没有机会“出山”。现在重新启用它感到格外亲切,得心应手,仿佛还在军营,就在连队,就在班里、排里,就在战友身边,均是兄弟。我很愧疚,把它冷落了这么长时间,说声“对不起”!如今,虽然它的底部一圈都留有疤痕,道道黑斑,但它无一洞眼,不漏水,这才是军用品,材质好。退役30多年,我仍爱军营这所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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