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父亲的雄黄酒
●王崇彪
幼时的端午节,物质匮乏,所以食品也就远非今天这样的琳琅满目。但我记得的尚有几样,绿豆糕,五月桃(一种在农历五月成熟的家乡桃),菰叶或箬叶包的粽子,雪水加盐腌制的鸭蛋,自家菜地新结的黄瓜,与麦子一道收割的麦豆,河里摸的河虾,还有不可或缺的一样,就是雄黄酒。
我的家乡似乎没有江南的“五红”(即端午时所食的五中红色菜肴,各地不一,南京、马鞍山一带为烤鸭、龙虾、黄鳝、红苋菜、红鸭蛋),但端午驱“五毒”的习俗,应该大同小异。五毒是指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一说为蜘蛛),民俗认为每年夏历五月端午日午时,五毒开始孽生。所以这天,父辈们要在屋中贴五毒图,而我们这些小孩往往要佩戴艾虎(以艾叶剪成的老虎形状)。还有,家家户户的门上要插艾草和菖蒲。
我家的西头,有一口藕塘,端午时满塘田田荷叶。塘埂有我家的菜地,靠塘边种着一小片艾草,端午时已茁壮挺拔。《荆楚岁时记》上说:“鸡未鸣时,采艾似人形者,揽而取之,收以灸病,甚验。”但我和兄长没有起那么早,而是在日出前带着镰刀去采割,但从未看到长得似人形的艾草。河汊里有不少开着漂亮黄花的菖蒲,我常和弟弟下水去拔,往往拔出长长的根。艾草割回后,择取最挺直的,与菖蒲一并剪成宝剑形状,分插大门两边,如同贴上一道灵符,可以避害了。
最令我们孩童感兴趣的,还是喝雄黄酒。雄黄是父亲从中药店里买来的。每到端午节的正午,父亲便让母亲将收藏的雄黄取出,在烧杯里倒上一点粉末,用打来的桐城大曲酒调匀,这就是让白蛇娘子原形毕露的雄黄酒了。那时我们城关附近没有赛龙舟,于是,我们只得围聚在一起,听母亲年年讲的许仙和白蛇的故事。我们痛恨那多事的老和尚,唆使许仙在端午节让白娘子喝下雄黄酒,于是才造了水漫金山的罪孽。后来,我曾留心过小白蛇,也想幻养一只,但终于没有许仙的胆子。上学后,知道了鲁迅说的美女蛇的故事,养蛇之梦遂彻底破灭。而且,对农夫和蛇中的蛇产生了憎恶,所以端午时在父亲的号召下,还总要喝一小口驱蛇的雄黄酒。雄黄含汞,有毒,所以父亲调制的雄黄酒,只有微量雄黄,饮一点并无大碍,但母亲却负起了督查之责:孩子只能滴一点嘴唇,成人也不能饮过三杯。当然,剩下的雄黄酒不会浪费,那就涂在我们的额头、耳鼻和手足上。父亲总是一边说“搽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一边以平常写大字的毛笔蘸酒,在我们的额头上画小虎头或象征性的“王”字。
今年的端午前夕,我又想起老家儿时的草堂,想起端午节的艾虎、蒲剑和白娘子故事,更想起父亲的雄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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