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畈寻访李公麟
[摘要]汪向军
随办公室到桐城市龙眠山区的黄燕村进行计划生育年终考评,中午在李家畈吃饭。李家畈就是有“宋画第一”称誉的李公麟的出生与终老之地,趁这个机会我首次走进李公麟生活过的“龙眠山庄”,进行短暂的觅迹寻踪。
李公麟(1049—1106),字伯时,宋代舒州桐城人,为元祐进士,曾任长垣县尉、泗州参军、中书门下省删定官、御史检法等职。李公麟因居家桐城龙眠山,所以取号“龙眠居士”。他博学好古,多识奇字,自夏商以来之钟彝鼎尊,皆能考定世次,辨别款识;长于诗,工书法,尤以绘画著称于世。李公麟的绘画集众长为己有,当时人将其所绘鞍马比之韩干,佛像比之吴道子,山水比之李思训,潇洒之风直追王维。李公麟因此获得了“宋画第一”的称誉,也成为唯一享有中国绘画史上“第一”殊荣的桐城人。
李家畈在深秋的斑斓色彩中呈现出少有的安详。带着对李公麟的那种跨越时空的景仰,我悄悄地走进村子。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聚集在一个避风的墙根下,享受着温暖的秋阳,懒懒地聊着村里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的脚步声惊醒了一条熟睡的狗,它忽地狂叫起来,老人们呵斥着,狗还真是听话,默默地地把头又埋进柔软的皮毛里继续睡觉。
我在他们中间开始了对李公麟的初步寻问,即使时光已经久远,无法闪射出李公麟的面容,但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对历史上出现的名人还是记忆深刻的,毕竟李公麟和他们是同村人。一个姓添的老人告诉我:不错,这里就是李公麟出生地李家畈,可惜现在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出生在这的遗迹。我问:李姓的后人呢?边上的老人说:李家畈单单就没有李姓,虽然村子里住着两个姓李的,但都是外乡人迁移来的。我很纳闷,李家畈是因为李公麟而作为一个村组的名称,还是李家畈在李公麟之前就这样称呼的呢?
从历史资料上得知,李公麟52岁因病辞官归里,在龙眠山的李家畈建成龙眠山庄,占地面积为4000平方米。山庄建成后,李公麟依图作画,又画了二十幅《龙眠山庄图》。《宋史》言该图为“世所宝传”。王安石非常赏识李公麟的画;苏轼、黄庭坚等人都曾多次为他的画作过诗或题跋,苏轼评《龙眠山庄图》说:“龙眠居士作山庄图,使后来入山者信足而行,自得道路。如见所梦,如悟前世。见山中泉石草木,不问,而知其名;遇山中渔樵隐逸,不名而识其人”。这说明李公麟高度的写实技巧、深刻的观察体验,不愧是一位卓越的现实主义艺术大师。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黄庭坚那首七绝《龙眠山》:“诸山何处是龙眠?旧日龙眠今不眠。闻道已随云物去,不应只雨一方田。”苏辙更是在每幅图上题诗,诗为《龙眠二十咏》。因为那个时候李公麟与苏轼、苏辙、黄庭坚是非常好的朋友,苏轼曾筑别业于桐城,黄庭坚亦曾读书于桐城灵泉寺。这两地与李公麟所住龙眠山庄相距7公里,李、苏、黄三人得以往还酬酢。而此刻我真实地站在龙眠山庄遗址上看到的却是一个平凡得极其普通的村落,当年的盛况就隐隐地沉没在深秋的成熟中,真感觉到有时候人生的某种感觉只属于特定的时刻,甚至只属于你特定的心情。
在李家畈我继续寻找,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妇女看到我就问:来找李公麟的吧?我觉得很诧异。那个妇女接着又说:桐城文史馆不晓得来过多少趟,还在这附近的山上寻找过李公麟的墓地,但都是空手而归,你说你想找李公麟能找得到吗?除非80多岁以上的老年人或许能回忆点什么。在田埂上干活的一个年轻人放下手中的农活对我说:你边上的那个塘就是李公麟汲水的塘,叫元宝塘。我这才发现我边上还有口塘,可惜由于生活垃圾,塘水散发出阵阵恶臭味,真难以想象这么一口有诗意的塘且是公麟取过水的,也可能在此塘里清洗过他无数次画笔砚台的,现在竟然成了臭塘,站在塘前与对面寂寞的老宰相张英墓地对视,我心不仅仅是痛,更感觉一种悲哀。
《宋史》中说李公麟是“舒州人”,一些书文称其为“舒州人”,其实过去的舒州包括舒城、桐城、怀宁、潜山等地。在安庆迎江寺附近的皖江文化园里李公麟也有一席之地,那上面也称公麟为舒城人。的确,过去的《舒城县志》、《桐城县志》都将公麟纳入本籍。一九八八年出版的《桐城县文物志》是一部由文物考古工作者编纂的志书,经过专家审定,该书定李公麟为“桐城人”,书以公麟作《龙眠山庄图》为依据,引清人张若驹《李伯时〈龙眠山庄〉》诗,“伯时”是李公麟的字,考证诗中涉笔诸景,全在桐城龙眠山(今属龙眠办事处双溪村)。
其实,李公麟属于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历史的坐标,一个让我们今天的人也不得不景仰得到人。离开了李家畈,就意味着我们已离开了变成废墟的龙眠山庄。在出山的车上我觉得眼前的李家畈就是一座完整的《龙眠山庄图》,那一大片蔓延的秋色依旧是公麟的永恒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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