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仁泽：李鸿章的幕僚兼家师
[摘要]丁邦昕
清朝咸丰三年（1853），活跃在安徽、江苏境内长江以北地区的捻军，在太平天国运动影响下，也发动了大规模的起义。同治三年（1864），清廷在利用曾国藩领导的湘军和李鸿章领导的淮军攻克太平军把持的金陵之后，开始大规模围剿捻军。然而，出师不利，僧格林沁领导的剿捻清军，在山东曹州（今菏泽）境内全军覆没。清廷随即任命曾国藩为钦差大臣，北上督师剿捻；以李鸿章代理两江总督，负责调兵、筹饷等后勤事宜。李总督由前期一直处于与天平军的交战状态，过渡到以后勤保障为主要任务，因而希望聘请一批新的幕僚。就在此时，丁仁泽进入了他的视野。
据民国版《怀宁县志》和安庆义门《丁氏族谱》记载：丁仁泽，字润之，号象湖，出生在怀宁县丁家老牌楼。少有大志，知拳勇，一身侠气；读书一目十行，行文一气呵成。曾就试拔贡，六次考试五次夺冠，咸丰九年（1859）以优贡身份入国子监。参加同治三年甲子科乡试，考中举人，第二年即成为李鸿章的幕僚。在承办分工的后勤事务的同时，积极参与部分洋务事务。
同治元年（1862），李鸿章年已四十，膝下无子，过继六弟李昭庆之子李经方为嗣。丁仁泽在进入李鸿章幕僚的第二年，正式受聘兼任李经方的老师。他当时收的这位学生十二岁。后来，李经方补府学、食廪饩，光绪八年（1882）八月考中举人。李鸿章极其喜爱李经方，在自己后来得嫡子李经述后，仍以他为嗣子，并称其为“大儿”。李经方中举后即留在北洋大臣衙门，随父襄办外交事宜；后历任出使日本大臣、出使英国大臣、邮传部左侍郎兼任邮政总局局长等职，成为晚清重臣。
同治八年（1869）十二月，李鸿章赴任贵州，督办苗乱军务。丁仁泽经他保举出仕江苏，历任清河、邳州、铜山、萧县等县知县。
到任清河仅一个月，丁仁泽就清理前任积案一千余起。上任当年，正赶上当地遭遇一场多年不遇的大灾害。他一面向朝廷报告，一面积极组织赈灾。没等朝廷答复，他就向灾区拨发了救灾款项。当时有人提醒他，这样做有“专擅”之嫌。他却说：“稍缓则吾民流离，安之匪易矣。专擅之过，所不敢辞也”。
丁仁泽的祖父丁燮在任萧县教谕期间，曾捐资倡募建龙城书院，并根据萧地经常遭受涝灾的情况，建议疏治龙山、岱山两河，用于防汛排涝，但最终没能实现。他调任萧县知县后，继承祖父的遗志，继续不遗余力地大办书院。并且，用了十个月的时间，修通了龙岱河，彻底消除了当地的洪涝威胁。他办案正直、廉洁，所办理的刘二骡子杀人案最为著名。刘是当时省内的巨绅，家族势力及活动能力巨大，因一起经济纠纷把当地的一名村民杀害。案发后，省府不少大官都想暂缓处理。主要是考虑他的势力，当然也离不开他的幕后操作。然而，丁仁泽并没有听上司的话，秉公办事，坚决地把他绳之于法。
沈葆桢光绪元年（1875）升任两江总督，曾奏保赏丁仁泽戴花翎、候补州同知，并将其调入幕僚协助处理日常事务。老百姓听说他将离开当地到金陵赴任，数万人扶携入署前来送别。由于送行的人太多，以致道路上不能走车，他只好中途改为徒步。沿途金鼓之声与爆竹之声不绝于耳，如唱如和，若泣若歌，其盛况前所未有。
光绪五年（1879）十一月，沈葆桢病逝在任上。此时，梁肇煌接任江宁布政使，复审“三牌楼命案”，把丁仁泽也牵扯了进去。
所谓“三牌楼命案”，是当时江宁府一起引起广泛关注的冤案。据史料记载，光绪初年的某一天，周步畛与沈鲍洪两人潜携篾刀寻遇朱彪，纠邀行窃。至三牌楼竹园房，合谋杀害朱彪后潜逃。案发后，两江总督沈葆桢命营务处洪汝奎悬赏捉拿凶首，并派缉捕委员胡金传密访，先后捉拿曾绍棕、张克友和曲学如三人，并贿教方小庚作证人。胡金传与部官严堃一起审讯，用逼供手段，屈打曲学如、曾绍棕成招。沈葆桢批饬将曲学如、曾绍棕正法。
梁肇煌到任后，从抓获的窃犯李大凤口供中获悉，周步畛和沈鲍洪才是谋杀朱彪的凶首。随即，将周、沈捉拿归案，两人均供认不讳，被立斩。据《清德宗实录》卷一百四十三记载：“率将胡金传诱取供词认为实情，随同附和，实属糊涂谬妄；洪汝奎、严均着革职，发往军台效力赎罪；会审此案之候补同知、知县丁仁泽，着交部分别议处察议；前两江总督沈葆桢办理草率，实有应得之咎，业已身故，着免其罪。”后来，经过刑部、吏部复议，丁仁泽在此案中并没有什么直接责任，可以继续仕途。不过，他从此辞官而去，告老还乡。
回乡后，他热心公益事业。用一生的积蓄在怀宁购买田地若干亩，捐给家族用作祠堂祭祀和扶困济贫；在金陵购置屋基、建造房屋十四间，并捐献出来用于家乡赴金陵参加科举考试学子的住宿之所。对于乡里贫苦乡亲，他更是毫不吝啬。然而，“其余而遗其子孙者，盖十之二三而已”。
民国版《怀宁县志》评价丁仁泽：“治县事极勤，酷暑严寒无稍懈。案不使有滞牍也，狱不使有疑囚也；罢徭役，清积赋，县境之内盗贼、蝗蝻殆不经见也。服官十余年，所至均声誉”。
在义门丁氏1921年续修家谱时，李经方专门为他的老师写一了篇《象湖公传》。他说：“师居官惟知爱民，然民枉法不恕也。”“光绪中，经方数以事至江南，至必谒师。谈言殆无不倾吐，数十年如一日也。”“经方今年且七十，以此身事清室者二十余年，游历中外，幸免陨越，师恩不敢忘也。”“今师殁有年矣，经方亦老且病。国家兴废，人事沧桑，吾益重念吾师之不置也。”抚今追昔，李经方对老师深深的感恩与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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