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家书

新安晚报 2021-12-13 09:54 大字

□枞阳黄琼会肖鸣吾儿:

你好!入冬以来,安徽一直都是晴天,想必河南也不是很冷。这个晴朗的周末,我早早起床,洗过衣服晒过被子,一个人静坐阳台小憩,一遍遍听你发来的朗诵音频。当你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旋之际,我看见明媚的晨光穿过玻璃窗,打在你房间的书桌上,映现出一片闪耀的光芒,突然就有些想你了。

这是一张陪伴了你十多年的书桌。从小学到中学,多少个日日夜夜,它是你最无言的小伙伴,一直见证着你的蜕变和成长。而今它的小主人已经上大学,它也如释重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它就这样一身清爽地待在原地,等着你放假回家。此时此刻,我想趁着这珍贵的冬日暖阳,在这张书桌前,给在远方求学的你写封家书,说点心里话。

亲爱的孩子,时光流转,当你从幼稚的孩童,长成风华正茂的青年,身为母亲的我,又岂能不人到中年了呢?席慕蓉说得极是,中年的心情,是一种既复杂却又单纯,既悲伤却又欢喜,既无奈却又无怨的心情。是的,以这些年的生活经历,我感觉中年的心情,是渐渐有了生命的悲欣交集,学会了看淡过往、直面当下的通透;中年的心情,是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中年的心情,是经历过一些坎坷风雨,仍初心不改,永远保有一些单纯的愿望。

2020年6月,你高考进入倒计时的关键时刻,你敬爱的奶奶生病了。一张张体检报告单,白纸黑字,字字惊心。你打小和奶奶形影不离,祖孙情深,为了让你全心全意备考,为了让奶奶少些痛苦,我除了编织善意的谎言,向你们隐瞒真相,已别无他法。2021年5月,年过七十的爷爷,失去了一生的老伴;你爸爸兄妹四人,失去了勤劳的母亲;你失去了慈祥的奶奶;我失去了善良的婆婆。

我们终于懂得,没有什么比亲人的离去,更让人伤心难过、泪水涟涟的了。这个中秋前夕,当我再次回到老家,望着依旧的老屋,抚摸着奶奶的遗物,才明白什么是生命短暂,什么是浮生若梦,什么是物是人非。

记得中秋的深夜,在我和爸爸回合肥的路途中,我看见天上一轮明月,总是一路默默相随。那皎洁如水的月光,梦一般照耀着山长水远的人间,照耀着千家万户的窗台,照耀着你远方的校园和宿舍,照耀着老家庭院里的桂树,也照耀着奶奶沉睡的山岗……天地苍茫,万籁俱寂,我泪眼蒙眬,感觉月亮不过一个圆形的轮廓,那么近又那么远,心头落满一层思念的霜。

人生漫漫,有多少温暖,就有多少寒凉。一些太过沉重的东西,只适合藏在心底,或者轻轻放下。亲爱的孩子,今天我想和你重温三句话,这其中有我们做人的三颗心。第一句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这是告诉我们要有一颗感恩的心;第二句是:“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这是告诉我们要有一颗珍惜的心;第三句是:“世间事,除了生死,都是闲事”,这是告诉我们要有一颗敬畏的心。

经过这场悲痛和变故,我对这段话有了更深的感悟:“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挥霍的:身体、金钱和爱,你想挥霍却得不偿失;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挽留的:时间、生命和爱,你想挽留却渐行渐远;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回忆的:灾难、死亡和爱,你想回忆却苦不堪言。”是的,人间最美好的事物,最动人的深情,抑或最痛楚的事实,都是切入灵魂的,也都是无以言喻的。人到中年,我开始渐渐懂得此中深意,时光更迭,唯爱永恒。

你升入初中时,我写下第一封家书《孩子你慢慢来》,主题是“唯梦想与爱不可辜负”;你升入高中时,我写下第二封家书《所有的美好都会如期而至》,主题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现在,是时候给你写第三封家书了。落笔的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所谓母子一场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目送你的每一次成长,目送你的背影渐行渐远,去一个新的远方,开启人生新的征途。而我不会追,也不必追,只会站在家的这端,等你回来。

昨天傍晚,你在微信上对我说想家了。是啊,你离家时还是初秋,而今已是深冬,远在他乡求学,希望你每天好好照顾自己,希望天气可以多晴朗几天,你能够赶在大雪来临之前,放假回到爸妈的身边。然后我们一路向南,回到久别的老家,陪老家的长辈们一起过年。

元旦在即,新春将近,让我们双手合十,祝愿天下所有的家庭幸福和美,所有的父母健康长寿,所有的儿女一生平安。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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