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辅助生殖首进医保
2022 年 2 月 21 日，北京市医疗保障局会同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印发的《关于规范调整部分医疗服务价格项目的通知》，首次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医保，新政策将于3月26日落地。
在此次辅助生殖（试管婴儿）医疗机构、医保定点单位北京家圆医院院长廖希看来，这是一项重大突破，“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事情。”廖希说，包括北京家圆医院在内，北京市具有辅助生殖资质的基本医保定点医疗机构共有15家，“以前看不孕症都不能走医保的，做辅助生殖是不孕症的高端，就是花费最多的，现在直接纳入医保，这个突破太大了”。
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主任医师孙伟介绍，此次北京市纳入医保的项目，包括体外授精、胚胎培养等 16 个项目，其中两项是人工授精，一项是二代试管婴儿，三项是三代试管婴儿，其余的为胚胎储存等项目。
孙伟将“辅助生殖技术进医保”视为不孕不育者的福利。她举例，目前中国的试管婴儿单周期平均 花 费 在 35000 元 至45000元，不包括第三代试管婴儿。这次进入医保覆 盖 的 是 8000 元 至11000元的实验室技术。也就是说，做一个试管婴儿最高能报销 11000元，最低能报销 8000元，“能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增加他们尝试辅助生殖的机会，增加成功率，这样大家都更愿意做试管”。
不足一年 形势转变
关于“辅助生殖技术进医保”的呼声两年前便已有之。2020年9月22日，国家医保局对安徽代表团人大代表张宏妹《关于将辅助生育诊疗费用纳入医保的建议》进行答复，表示“目前尚不具备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基本医疗保险支付范围的条件”。
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国家医保局态度发生变化。2021 年 8 月23日，国家医保局对全国人大代表、安徽省妇联副主席高莉 《关于“不孕不育症”辅助治疗纳入国家医保提高人口增长的建议》进行答复，表示“国家医保局将指导各地，立足‘保基本’的定位，在科学测算、充分论证的基础上，逐步把医保能承担的技术成熟、安全可靠、费用可控的治疗性辅助生殖技术按程序纳入医保支付范围”。
在同为全国人大代表的孙伟看来，北京推出这一政策，符合中国如今生育率降低的国情。国家统计局于2022年1月17日发布的最新人口数据显示，2021年末全国人口14.13 亿人，其中人口净增长 48万，出生人口持续走低，自然增长率仅为0.34‰，国家卫生健康委人口家庭司副司长杨金瑞曾指出，“生育养育教育负担成为制约群众生育的主要因素”。
孙伟提到，这项政策的提出，意味着“国家拿出了很大力度来支持生育计划”，安全可靠，费用也可控，“国家近期鼓励生育的政策频出，我认为未来辅助生殖的项目有望被更多地区纳入医保”。
“这首先表示国家特别重视生育。”廖希也有同样的判断。有关数据显示，目前国内每年进行辅助生殖的患者人数约有100万，而实际中国的不孕不育人数在4000万以上，辅助生殖技术在不孕不育人群中的渗透率不到3%。
渗透率不高的背后，是辅助生殖领域长期受支付能力制约的现状。不孕不育症人群自费治疗，经济负担较重。
“此前都是自主定价，市场调节，各个医院的收费标准不同。”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妇科生殖内分泌专科实验室负责人、广东省卫健委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评审专家王文军介绍道，“纳入医保的话，国家统一定价，无论哪个周期，都是统一收费。”
廖希指出，政策此次将生殖辅助纳入医保，将能减轻相关人群的负担。
她算了一笔账。每一次试管周期花费金额约5万元，如果按照甲类医保计算，将可以涵盖10000元至14000元左右。“如果医保能报这么多的话，对这些反复做试管的人来说肯定是个帮助，这些人就有更多的机会去生小孩。”在廖希看来，针对这些特别想要生育但自身又有不孕不育症的人群，医保将给予其更多生育机会。
此外，辅助生殖项目纳入医保也意味着相关试剂与耗材统一定价。
“如果是自主定价，费用可以自由波动的时候，商家给医院的进货价不会太低，医院有时候也没有能力去压价。”王文军说，“但是如果都纳入医保了，基本上国家就会把试剂和耗材也都纳入到招标平台上，统一招标，这个限价的流程就会走得很顺。”
等待细化的报销规定
在业内人士看来，16项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北京医保后，仍有许多注意事项。
中国试管婴儿单周期花费价格不菲。孙伟认为，医保部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承担了新冠肺炎治疗的报销压力，政策一旦开始实施，医保部门会有一定的压力。
在广州，王文军所属的公立医院单周期费用约3万元，私立医院有时可达5万元左右。“我们有病人做过十个周期的，花二三十万的都有。”此外，胚胎冷冻花费将随时间推移而增加，“我们有病人是放了十年的，那十年的冷冻费，跟放一两年的冷冻费就不一样了”。
辅助生殖项目花费高的背后，是其低成功率的特性限定。廖希从事不孕不育症及人类辅助生殖（试管婴儿）专项研究多年。她提到，在生育成本的困难中，除了每一周期高额的花费外，还体现在试管的成功率上。
“我们界定一个标准人群，所谓标准人群就是小于35岁、卵巢功能正常的女性。（这样的）夫妻去做试管，成功率应该是70%左右。但其实平均来看，就是 30%左右。”而成功率低的原因，廖希补充道：“因为有卵巢功能不好的、有男方问题严重的、有年龄偏大的，这样的人成功几率就没有70%，有的甚至是20%、10%，45岁以后就小于 5%了。没成功的，之后还得反复去做。所以支出真的是很大的负担。”
辅助生殖包括多个环节，如监测排卵、胚胎培养、冷冻胚胎等，王文军认为：“这三个环节里面，哪一个环节进医保，哪一个环节不进医保，其实要细化。”
根据已公布的16项技术目录，项目包含体外受精胚胎培养、囊胚培养、冷冻胚胎复苏、睾丸/附睾精子分离、精液冷冻复苏、精子优选处理、精子优选处理-密度梯度离心法、胚胎单基因病诊断、胚胎形态学评估、染色体疾病的植入前胚胎遗传学检测、囊胚/卵裂球/极体活检术、促排卵治疗综合评估、经阴道穿刺采卵术、宫腔内人工授精术、胚胎移植术、卵母细胞包浆单精子注射。
其中，辅助生殖包括人工授精和体外受精（试管婴儿），“人工授精是最简单的，把人工授精放到医保里面，妊娠率虽然不高，只有百分之十几，但是它可以纳入大量的人群。”王文军解读道。
关于16项辅助生殖技术的报销操作，目前尚未公布相关细则。
实施细节存在诸多需要考虑之处。王文军举例，周期数量或病人年龄是否需要进行限定？“如果没有限制，例数就会不断增加。”在一些国家，医保不会“全包”，周期限定在一两个，或者病人年龄35岁以下，不会给国家资金造成过大负担。
“现在详细的解读还没有出来，比如一年可以报销几次试管婴儿周期，不知道会不会有相关解释。”廖希相信细化的报销规定很快便会出现。（高伊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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