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炉桥,你好
□陈世冰
因为要去炉桥,还有一个叫河头村的地方,一向被钢筋混凝土折磨得喘不气来的心,也开始滋生出一份柔软来。车拐进乡村水泥路,我知道,那个留下我整个童年疼痛记忆的河头村就要到了。
七岁那年冬天,我放假回家,和母亲说:“学校要交下学期的学费了,还有我的书包也破了。”母亲正在灶间忙碌,她小声地和我说:“家里还有一些鸡蛋,明天我去炉桥集上卖了,给你做学费。书包,我给你补一补。”“没有新书包,我就不读了。”我生气地把破书包一摔,跑到床上蒙起被子大哭起来。
夜半醒来,母亲房间的煤油灯一直亮着,我知道母亲是在准备明天上集能变卖的东西。实际上,即便她的房间没有灯火,我也知道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并且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一定打湿了被子。
天刚亮,我被母亲叫醒。母亲左手挎着一竹篮鸡蛋,右手拎着半布袋黄豆。“你起来,把这半口袋的花生背着,卖了钱,给你换新书包。”
我的家和河头村隔着洛河,要去炉桥,要涉过过膝的河水,穿过河头村,才能走上用沙子铺成的路。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雪,使得通往河道的岸坡特别湿滑。我背着二十多斤花生,脚底不断打滑,不时地摔倒在地,浑身沾满泥水。我大哭起来,坐在泥地里不肯走。母亲把鸡蛋和黄豆送到河边,返回身来背起花生,用衣袖抹去我脸上的泪珠,说,“我的孩子是最棒的男子汉,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就不会滑倒了。”母亲每走一步,都用力用脚尖踩出一个小窝,我踩着母亲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到了河岸边。
后来,在许多有雨雪的天气里,我都是踩着母亲的脚印,和母亲一起,用家里的农产品换来我上学所需的各种物品。
“作家们下车了,河头村到了。”我从回忆里惊醒。让我吃惊的是,河头村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模样:河头古寨,桃花岛,洛河风光带,候家寨遗址,每处风景都是巧夺天工。村民活动中心,广场大舞台,老年房,文化墙,每处建筑无不别具匠心。万亩农业产业园,千亩莲藕基地,更是气势非凡。
我离开众人,在洛河边坐下来。
我用双手掬起河水,仔细清洗我的眼睛,让它不带一点疼痛。
然后抬起头,让目光接受历史的邀请,在整个河流上找寻我和母亲曾经的脚印。沧海桑田,眼前呈现的却是一幅绝美的新农村晨景图。
从绝美的河头村来到桥上桥,只是10多分钟的车程。
记不清是多少次来看她了,可是在这个初冬的上午,她还是给了我荒凉的一击:桥面已经面目全非,桥两边刻着精美花纹的多数石栏也不知去向。只在桥西头北边还有几块石栏构件像是静默的老者,守在几近黑色的河水边。
我心中一疼,她呜咽:“诗人,你这样久才来看我,你可曾听到我的呼啸和悲歌,几十年前,有一群人,他们挥舞着铁锤和炸药,想让我沉入河底,不见天日。”我抚摸着她冰冷的身体,无声地和她深情对视,我知道那段疯狂的历史,我安慰她:“谢谢你,谢谢你夺魂的深情和执著。虽然我未曾见过你的剽悍,但千百年来你不离不弃,没有独自谢幕,让我们这些红尘过客能见证这个千年古镇完整的历史。”我只能这么说,在她面前,我只能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挥手和桥上桥告别,她不舍,我知道她在期待一个能让她重现辉煌的人,或是一个能让她重生的时代。
我走到炉桥老街上,寒风吹疼了我的眼睛:三眼井,李鸿章当铺,裤裆街,美人巷,大戏院,老澡堂,一个个就像沧桑的老物件,唯美而悲壮。
采风结束回城的路途上,我看到了作为安徽省最大盐化工基地气势恢宏的厂房绵延了数公里,而作为炉桥历史见证的老街,则紧缩在西南一角。
我在想,如果新型城镇建设需要的是现代化色彩更浓的大格局,那么作为千年古镇的炉桥,如何运用好桥上桥、三眼井等历史元素打好旅游牌,这是当地政府一帮人需要大胆而又要谨慎对待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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