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微笑

安徽 鲍海英

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时，我被分配到一个非常偏僻的乡村小学当老师。记得刚去不久，班上的一个小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无论班上的学生玩的多开心，我就没见过她的笑。

她的家，我去过一次，是三间80年代建的旧房子。那天是假日，我去时，她在家，问起她的父母，她的眼圈立即红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这更增加了我的好奇，于是我决定坐下来慢慢等，我就不信她的父母中午不回家吃饭。

快到中午时，她开始动手做饭。她一边忙着淘米，一边抬头看我，突然说：“鲍老师，您快回家吧，不然您要饿肚子的。 ”我很不高兴，心想，谁稀罕在你家吃饭啦？我只是一定要等到你的父母。见我不走，她开始局促不安，结结巴巴地说，“我妈是不回家吃饭的，老师您还是回家吧。 ”我更加生气了，哪有这样赶老师走的？

正当我面露愠色，突然一个瘦小的女人进门了。我见她打了个愣，唤了声“妈”。可这个“妈”一瞅见我，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就转身径直小跑着离开了家门，很快消失。天下那有这样的妈妈？从板凳上站起来的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再关注这个小女孩，因为她总是那么不惹人喜，尤其是她的父母，家访时还不见面！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在路上，我忽然发现她一边走一边微笑，那种微笑映在一个孩子的脸上，真是像是一朵花！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偷偷观察她。她没有看见我，从我右侧走了过去。可让我不解的是，一进入学校的院子里，她就突然不笑了。她的脸像浪花过后的湖面，立即恢复了平静。

我很生气，那次课后，我叫住了她，责问她，是不是觉得妈妈卖苹果很丢人，你才常常不爱笑？特别是，在上学的路上，我注意到你看见了你的妈，你却没有叫她一声“妈！ ”你这样做，多伤你妈的心，你知道吗？谁知，我还未说完，她早已是泪水滂沱，半天，她鼓起勇气说：“我爸去世早，我妈在这条街上摆摊，她是一个聋哑人，我叫她，她也听不见，所以每次我看见她，我都是远远地对她笑，对她来说，这笑，就是我叫她的一声声‘妈妈’啊！ ”

我蒙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想起她在路上笑的样子，多灿烂，多明媚，那笑容里，一定是隐藏着她对妈妈的一声声呼唤啊！后来，在一次学生家长会上，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台用颤抖的声音讲了几句话：“本来我的妈妈也会来参加，但她怕被人笑话，因为她是一个残疾人，虽然她今天没有来，但在这里，今天我要向我的妈妈说一句：妈妈，我爱您！ ”

教室里顿时掌声如潮。我突然明白，她为何对着妈妈笑，那种微笑多美，那要抵得上别人的多少千言万语啊。还有，她母亲不愿见到我，只是想她的孩子不被别人笑话。我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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