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新兵连
○施增勤
当兵是我儿时的愿望。1992年冬天,我顺利穿上了军装,踩着家乡的泥泞小路走向了远方……
在北海舰队第四训练大队新兵训练团——刘公岛,翻开了我军旅生涯的第一页。
“同志们,你们是祖国的热血青年,怀着同一个理想,从祖国的五湖四海走到了一起,今天……要走好军旅生活的第一步,完成从民到兵的转变……”一位肩扛三颗星星的官儿讲完“官话”后,突然来了一个急拐弯:
“傻子”!
官儿发火了,训斥一个叫李川的兵。
我觉得那“傻子”两个字从官儿的嘴里蹦出来极不和谐。暗地里觉得好笑,可站在队伍里又不敢笑出声来。李川来自湖南,比我早到十几天,因不适应岛上的海洋性气候,当了逃兵,刚从车站被“抓”了回来。
李川站在一百多号男子汉的面前哭了。我看到他哭了也不好受。我想,官儿真是不通人情,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李川的面子。这时我听官儿说要我们记住,是来当兵。官儿说话时把“兵”字的音调提得很高。我听着又开始埋怨李川没出息:“这点苦又算啥?不就100天吗?你挨训我们陪训,这下倒好了,我还没来得及穿绒裤呢……”
紧张而又艰苦的新兵训练开始了!
“一二一”
我感到很新鲜又奇怪,当兵的怎么连走路都要学。从小就会走路,走了十八九年了,这有啥好学头的!可练了几天之后,我觉得走路还真是一门学问,上千人的队伍,要想做到步调一致整齐划一那真是不容易。这让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了三军仪仗队那威武的场面,我暗地里就觉得有点愧了。
“施增勤,出列!”班长喊我。
“新兵蛋子,你脑子想啥了?”
我慌了,“到!”我跑步站到班长面前。心想,这次完了,班长肯定不会放过我,一定会训斥我一顿,此时真有点恨自己不该开那小差。我被“单兵教练”了。
“一二一”。我在班长洪亮的口令下齐步、跑步、正步、立正、稍息、立正……
八班操场的东边是码头。这里是一块特殊的训练场地,我和战友们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处女地”。因为那里是上岛观光游客们的必经之地,而且上岛来的漂亮女孩特别多。
因此,我打心眼里感激训练团将我们三连的操场分在这块“处女地”的旁边,而我们八班恰恰又紧靠在“处女地”的边上。这样,训练时,只要旅游船一靠码头,我们总喜欢偷偷地瞄一眼刚上岛的“美媚”们。我有这种行为的时候,同时也发现有这种行为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甚至连班长也是如此。因此,今天班长当着这么多刚下船上岸的“美媚”们的面让我在这亮相,走“一二一”,我觉得班长是找理由看“处女地”上的风景,是在故意捉弄我,让我“掉价”。我边走边想。更让我难堪的是班长竟然在我走到“处女地”的边缘时喊“立定”。条令条例明文规定:立定时抬头挺胸,两眼平视前方……更烦人的是那群“小妹”正在驻足观赏我们这边的“风景”呢……我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条令条例,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有许多双女孩的眼睛像箭一样穿过自己的五脏六腑。我抬头挺胸,心想,反正豁出去了,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渐渐的我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两个眼睛看到自己鼻尖正在冒汗。
“向后--转”!班长的预令拖得很长,动令却非常的干净利落。
“转!”班长的动令下了,就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我利用转体的180度角斜视了旁边的那位女孩: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真的很漂亮。我打心眼里想再看她一眼,可班长下了命令,我后悔刚才不该低着头了,错失良机,我感到很遗憾。
我转过身来。“入列!”我跑回了队列中。休息时,同班的战友说我真是“艳福”不浅。我嘴里说:“去去去,开什么玩笑……”
在新兵连时,我觉得最过瘾、最感兴趣的是看电影。其实我喜欢的并不是看电影本身,而是看电影时的“拉歌”那种氛围。那阵子天天唱革命歌曲,把几十年前的“陈年老酒”都搬出来。说来也怪,平时不屑一唱的革命歌曲到了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大合唱,那阵容真令人荡气回肠。如果打起“拉歌仗”来,那场面更是排山倒海气吞山河。尤其是每到这一天,声响效果最大的20中队总被另外的9个中队轮流“拉”起来,谁都不甘示弱。什么“20中队,来一个”。
可等20中队唱起来,其他几个中队又联合起来用声音把他压下去。有时20中队干脆不唱了。不唱不行。三连又来了——
“20中队,来一个!”
“来一个,20中队!”
“要唱干脆,时间宝贵!”
“革命歌曲大家唱,我们唱完你们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20中队唱的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
“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快快快!”
……
歌声、喊声、掌声不断,此起彼伏,热火朝天!我沉浸在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之中,和战友们一起唱,一起吼,一起鼓掌,我觉得这特刺激特雄壮特有兵味。
……
紧张艰苦的100天军训即将结束,团里要举行阅兵式……
我想:爬冰卧雪的生活就要告一段落了。而从民到兵,这一步该有多远?
失落的是永远找不回的,当我走向阅兵台,行注目礼的时候,我真想大吼一声:
我是一个兵了!
新训结束了,新兵分配了。
连长告诉我,准备推荐我到后勤部政治处当文书。我从连长的口气中猜出后勤部政治处肯定是个好单位,一般的兵是很难进去的。连长还半开玩笑地说:“小施,进了机关,可别忘了老连长……”听着连长的一席话,“连长,我不想去大机关了,我怕干不好……”
连长火了:“你……你真没出息!”说着转身走了。
我站在连长的房间里,傻乎乎地站着想了半天才出来。
告别新兵连时,我给连长指导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确确实实地感到:新兵连的结束,才是真正军旅生活的开始……
后来,我被分配到了淄博一个山沟部队。
再后来……
一晃22年过去了,想着22年前自己新兵的故事。军旅之初的这段生活有严肃紧张,有艰难委屈、有忧伤孤寂的泪水,但更多的是轻松活泼、是坚定是微笑。
22年凝聚成四个字:远行无悔!
新闻推荐
...
淄博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淄博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