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路高德我给范老师李老师打电话说我的愿望就是回到距临

淄博晚报 2014-05-20 17:20 大字

□路高德

我给范老师、李老师打电话,说我的愿望就是回到距临淄城40里的临淄区朱台镇大夫店村,村东大洼地,走一走,看一看。

范老师、李老师同声说:“去吧!”

这日是2014年4月20日的上午,我打出租车,一路唱回家乡。车行一半路程,我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了大夫店村老家的家族哥路景德,老亲门上叔魏春雨,说明我的行动,让他俩陪伴引领。

离开大夫店家乡20年,住在临淄城,20年多次回大夫店村老家,却没有半步移动,走去当年的村东东洼地。

东洼地,我们也叫东坡,一片平原,是我们淄博市最东北角的地带,东临东营市滨州市的地界。

返乡情更切。村中停下车子,早已等候我的哥路景德,叔魏春雨陪伴我一起走向东洼地。让我眼睛顿然一亮的是:以往的泥泞小道,被沙子石子铺平,这是村镇对道路综合治理的结果,路边的沟,干净的没有一棵野菜,一棵杂草,只有茂盛的树一行行茁壮成长。路两边,大田里,麦苗绿油油正抽穗,一方方,一畦畦……哥路景德的承包地在路南;叔魏春雨的承包地在路北,两家的小麦一样的长势旺相。

我说:“再过两个月又是一个丰收年。”

哥路景德、叔魏春雨接话说:“是,两个月后就颗粒归仓了。”

我想起一位老农的话:这里是个粮食囤呀!又说:东大洼当年救了一庄人。可是从前,整个的东洼地是一片盐碱地,远远看去白蒙蒙一层,庄稼不长,草也不长,村民们带笤帚、筐子上坡,把盐碱带土扫成堆,提回家,水淘净土,晒出盐。后来,国家科学治理,从种水稻开始,大量的水,硬是把盐碱压了下去。由于北方的天气冷等原因,水稻一年只能种一季,又低产。再后来种高梁,种黄烟,种地瓜……人人肩上背着个粪篮子,拾粪。又逢遇那个动乱的年代,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村上曾经饿死人,洼地里的野菜、树皮都被拔光扒光充饥。再再后来,调整产业结构,改种棒子、麦子,棒子又叫玉米,麦子又叫小麦,真正适合了地情。近些年,国家免除了公粮,村民自种自收自用,还有种地补贴钱,村里人真正一年360天吃上了白面馍,鱼蛋肉也随吃随有,棒子、麦子富一辈子,不只一辈子,而是世世代代。望着东洼大地,我叹惜:还是这片土地,变化的是,当年老一辈在东洼地里劳作的人,身影都不见了,都走了……睹物思人,使我热泪滚滚。

走过一段路,看见一片地,地里晃动着给麦子浇水人的身影,浇水的机井抽上水,走的是地下渠,又节约,又高效,不再是当年的露天渠,又跑水,又漏水。现在的地下水渠,统一的设计,统一的施工,牢靠又保险,到了麦熟、玉米熟收获的季节,完全是机械化作业,又快速,又减轻了农人的劳累。

走到东洼地的东河桥,站在桥上,我的思绪在飞扬。想40年前小时候的我在河里抓过鱼,洗过澡,钻到桥下玩,逮个蛤蟆,拴住蛤蟆腿,看蛤蟆蹦跶;一团软物在地下不动,拍一铁锨是一只刺猬;看见一溜隆起的地皮,是一只地痞子,又叫地鼠,这东西两只前爪,两边分着扒土拱地,能逮出个地痞子,也是当年我父亲的本领。我也拉着地排车,装一车的玉米棒子,走过东河桥,出了牛的劲,蚂蚱的钱也挣不上。一大堆地瓜,等待天明过秤分给各户,或煮着吃,或切成片,晒在地里,挂在铁丝上,晒干储存当口粮。夜里看护地瓜的社员,又累又饿,拾一抱柴,靠河沿岸挖一个窝,窝里点燃柴,放进三五块的地瓜,烤熟了吃;夏季麦子也是一样,饱粒的时候,揪一把麦子,柴草烤焦,在手心里搓,搓出麦粒,吹口气吹去麦糠,麦粒嚼在嘴里那么香。当然,看坡守护庄稼的民兵抓住,要开批判斗争会,所以一切都是胆战心惊的。打井治水,喊着号子;送饭上坡,吃在田间地头;大干快上,干活干到腊月二十九,吃了包子又下手。大搞土肥运动,有社员拆了百年的老屋,有社员拆了百年的土炕,搀进树叶、杂草用来沤制绿肥,于是有了场院及街旁、家院一堆堆的土肥,一段时间之后,小车推,大车拉,运进田里,社员们劳作在田间,整平机耕的土地,这里是七队,那里是八队,在那里是九队,都属于大夫店村的村东东洼地。

难得一回的村里放电影,早放工;难得一回队里死了一头牛,请示上级同意后再杀了分肉吃。秋后的东洼地,一片苍凉,社员们拾豆子,搂豆叶。小伙子浑身力气,发现一个老鼠窝,顺窝挖下去,挖出一堆土豆子,带回家,盆里水淘净,生成豆芽,炒着吃。87岁老亲门上叔魏春和告诉我,那年月没有机械,社员劳作流血流汗,多亏了牛马骡驴大牲畜帮忙,可是,干一天活的一匹马,回村回家就被一个社员杀了,很多人都哭了,马是劳动力呀!

多少挫折,多少磨难,多少心酸,都成往事。我决心要逃离这里的,可是越是割舍,越是割舍不断,而且更加紧密;越是遗忘,越是遗忘不掉,而且更加记忆……20年后的这个春天,我又回来了。站在这里,朝东望去,谁承包的葡萄园,谁种下的一片核桃树,正兴旺的成长;站在这里,回望大夫店村村庄,新房,一片片一排排,柏油大街宽又长,路灯明亮,幼儿园孩子们的歌声嘹亮,村民们跳起健身舞,清洁乡村,环境绿化,种树种花种草,养鸡养鸭养鹅养猪养羊,推进生产、生活、生态和谐发展,村容村貌,民风和村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丽的村庄风景如画。

啊!东洼地,每一处泥土里都有我小时候的脚印和飞跑的影子。当年也是个这么个春风习习的季节,一手拿柳条枝子,一手提个小瓶子,在田间地头、沟渠,寻找着胡胡油、瞎闯、蛇猴子,逮回家喂鸡下个大蛋;再晚一些夏天里,雨后,地皮发湿,口哨千狗,又叫蝉虫,发现树下一个玉米粒般大的洞,一挖就挖出哨千狗,它的几年生长期,要拱出地壳,变成飞蝉飞上树,幼蝉成了大饭店的一道名菜,叫炸金蝉。秋后的蚂蚱也成了酒桌上的名吃,而且价格很贵,后来有村有人专养蚂蚱,挣了大钱。当年手提小柳条编筐,手拿小铁铲,挖野菜,青青菜,曲曲芽,苦菜子,有趣的是小肤子苗,大肤子苗。老人说:吃一碗,拉一瓢,还有扎脚的蒺藜,屎壳郎菀,最是一棵车前子,挖回家喂家兔。谁的小手划伤,揪一棵青青菜,揉碎,挤出菜叶的水汁,敷在伤口处就止住血,还有路边不知名的野菜花,红的花、黄的花、绿的花、紫的花,很是好看,小时候的我们一帮孩童,跟在大社员的身后,踏着夕阳归,响亮的歌儿唱的是:我是公社小社员来,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来,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哎嗨嗨哎嗨嗨……

啊!东洼地,野茫茫,催我泪千行。晚间,当我完成这一篇稿子,心情激动着,电话打给老家大夫店村上家族哥路景德,他说,你再写上,秋天,东洼地的棒子齐腰高,野兔闷热难熬,跑到田间道上喘口凉快气,这时就有人开车带快腿狗来,放狗用手灯照着兔子,逮一个野味,不让打猎枪,猎枪都上交了。也有成群的野鸡光临,冬天,雪后东洼地一片白,野兔饿慌了就出来觅食,逮兔子人带快腿狗又来。咱家的看家狗,笨狗,跑得慢,不能用,快腿狗一上午能逮住十只八只的野兔子,煮一锅子好肉。我说,好!一定写上。我突然一阵食欲,仿佛闻到了扑鼻的肉香野味,伴着麦子的清香,玉米的清香,那是从大夫店村东东洼地飘过来的……

东洼地,谁又放狗逮着了野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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