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鲁南来看雪 任泽健

以临城枣庄铁道游击队原型故事新创编的电影《铁道英雄》，和原先熟悉的老电影有很大的不同。从故事情节到表现技巧可以说都进行了颠覆性创新。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影片自始至终把故事置于寒冬雪天之中，突显唯美。故事发生在鲁南，这又不同于东北雪原上的场景。电影一下子把我带入了鲁南冬季茫茫大雪的时空，引起诸多遐想。

小时候，冬天时常下雪，而且雪很大，填平了沟沟壑壑，甚至还会压弯大树，封上人家的大门。到处一片白茫茫，出行很是不易。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如果新落下的雪还没来得及覆盖，顺着脚印会找到那位有故事的人。一个猎人？还是一个行者？在无边的旷野上，变得修长的影子，孤独而无伴。

我时常惊讶于雪天的安静，时间好似也已经停止，吵闹的麻雀不知去向。下雪不冷化雪冷。不堪忍受的寒冷，一阵阵钻进衣裳里，身体里。在这纯洁的天地里，渴望一堆火，熊熊燃烧的火。

在文学作品中，在如今人们的记忆里，似乎下雪总是有趣，雪天总是最美的风景。其实雪天的悲剧并不少。三十年前的冬天，几个年轻人要从滕县到临城考试。其中一位学兄看着已经关门启动的列车，奋力地跳上去，紧抓住车厢门外的拉手。轰隆隆的火车不可能再停下来，终于他不堪寒冷，掉在雪地里，冻僵了。考试过后的几天，家人才在南沙河站附近找到他的。更早的时候，家乡一位中年老师家访学生途中，掉入被雪盖住的枯井，丢了生命。

在鲁迅先生的笔下，雪是孤独的。除了那些因为温暖而融化的雪之外，“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这正如电影《铁道英雄》中的雪，是不甘屈服的，甚至带着血腥的，它无私无畏，哪怕毁灭牺牲。看着银幕上鲁南大地的雪，我心里一下子闪现了这些诗句：“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沿着雪夜的河流，一盏小油灯在徐缓地移行……”

我的家距离临城很近，从小学时，最动听的就是那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对于曾经历无数次硝烟，津浦铁路上五等小站官桥站更是熟悉。有时，下了火车，冒着雪回家。走过黄烟站，走过毛遂养士处，走过田间地头，回到自己盼望已久的家。拍打拍打衣裳帽子上粘着的雪花，跺跺脚上的积雪，温暖一点点回来。

突然记起许久之前的一个冬天，下着雪，我和一帮少年去鲁南水泥厂演出，在瑟瑟寒风中，一个女孩唱起了《冬季到台北来看雨》。临近过年了，观众寥寥，那个专注唱歌的女孩，那次演出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风雪。

不知当年唱歌表演的少年，如今天各一方，还都安好吗？冬天到鲁南来看雪。看一片片雪花在龙泉塔上的舞蹈，看一场雪后所能在荆河沿岸保留下美好。

冬季到鲁南来看雪。“我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堵篱笆，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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