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 文/白利民
每当杏子成熟的季节,我依然会想起儿时去过的老寨子。
我们村子有两个寨子,一个是老寨子,一个是小寨子。老寨子离村子远,小寨子离村子近。但无论远近还是老小,寨子的建制都符合城池的规格,四面临沟,一面有城门,仅有一条窄长的小道可从城门通向塬上。
寨子建于什么年代已无处可考,村民什么时候在老寨子居住?什么时候移居到小寨子?什么时候又搬迁到村外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村里的老人只隐约地记得老寨子早,小寨子迟,老寨子和小寨子虽已废弃,但小寨子房子的痕迹仍然可寻。就连比父亲小的村民也清楚地记得当年彭老总围攻洛川县城的时候,他们在小寨子听到了隆隆的炮声,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什么人在废弃了的老寨子种了杏树,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花的海洋,夏季杏子逐渐长大成熟,孩子们经不住诱惑,成群结队地到老寨子去吃杏子,吃饱之后还要在怀里揣满拿回去让家人分享。
但大人似乎一点都不领情,轻则责骂一顿,重则打上几下,打完骂我之后又心疼地搂着孩子反复叮咛,老寨子危险,以后可不敢再去了。孩子们当时点头答应,一旦别的孩子邀约的时候又把父母的叮咛当成了耳旁风。
因为小寨子离村近,小路比老寨子的短也好走,我们常到小寨子玩耍,我们在小寨子捉迷藏、玩过家家,有时也到小寨子放牛或者割草,小寨子常常荡漾着孩子们的欢歌笑语。
我们到老寨子或小寨子的时候,还喜欢到蒋洼看看,那里住着一个姓贾的驼背的老爷爷,据说他曾在佳县白云山修行,有很深的道行,村里人被蛇咬了或不舒服的时候常找他,他有时念念有词地说些“左青龙、右白虎,前机枪,后背锅”的话,有时又紧闭双眼运功发功,也不知是他的功力起了效果,还是其他原因,村民的症状常有好转。贾爷爷还挂得一手好挂面,挂面在那个物质极不丰富的年代简直是一种什么也比不上的美味佳肴。我们想看看那个神秘的老人,当然也想学学他的道行,但看到他的门开着或他本人的时候,我们又吓得四散而逃。
1986年我离开村子进了城,回村里的次数虽然少了,每次回去也是来去匆匆,但我还抽时间想约伙伴们到老寨子看看。最初他们告诉我,老寨子已经没有杏子,去了也没意思,后来又说去老寨子的小路已经坍塌,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我也只好放弃了去老寨子的想法。
三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萦绕我多年的老寨子的梦还在,每当杏子成熟的季节,我依然会想起儿时去过的老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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