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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的启蒙

烟台晚报 2016-08-18 09:11 大字

燕台石

1980年,我从高校毕业分配到市直机关工作,我报到的单位是烟台地区行署(即今天的烟台市,烟台是1983年11月由烟台地区改为烟台市的)工业交通系统的综合管理部门。那时大学生是稀罕物,而我又是那年“文革”结束后分配到该单位的唯一大学生。那时的机关人员大都是新中国建立前和文革前参加工作的老同志,部队转业的居多,剩下的就是从工矿企业职工中选调的人,学历一般都不高,具有高等学历的人,在四十多人的单位中除我之外,还有两三位是负责工程技术方面的干部。单位主要负责人是一位建国之初刚28岁就担任县长的老同志,没有读过多少书,但说话咬钢嚼铁,办事雷厉风行,是很受人尊敬和爱戴的一位长者。那时的我既年轻,又有学历,可谓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可是不久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让我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对机关的这位老同志刮目相看,钦佩有加,说他是我进入机关工作的启蒙老师绝非谬赞,有事实为证。

接电话的学问

我到单位报到后,被安排在办公室工作,具体讲就是单位的秘书。但当时我这个秘书对机关相当生疏,一个人也不认识,包括单位领导是谁也不知道,干什么工作也是一头雾水,就是接个电话找人都找不着北。

那时的电话远没有普及,更没有手机一说,一个单位就一两部办公电话,一般放在办公室或值班室,通过机关总机人工接听。我刚到机关工作,宿舍没有落实,被安排在单位值班室里面的套间临时休息、住宿,这天恰巧我在电话旁时电话响了,我顺手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浑厚的男子声音:“喂,你好,我是黄某,请找王某某同志接电话。”打电话的是谁,要求接电话的是谁,我一概不知。我只好向同一室内的一位老同志询问,哪位是王某某,有人找他接电话,那位老同志告诉我,单位确有王某某,就在楼层中间的办公室里。我赶忙找到那间办公室,敲门进去一看,一位头发花白、已经谢顶的老同志单独在里面办公,我问:您是王某某吗?有个黄某找您接电话。老同志从办公桌边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眼光盯了我三秒钟,然后慢慢说,我就是王某某,电话在哪里。我赶忙说,在值班室,并陪同他来到值班室接听电话,王某某来到值班室,室内的人纷纷站了起来,通过他与通话人的交谈,我才知道打电话的是地区行署的负责同志,他本人是单位的负责人。我当时脸就红了,汗也出来了。我这个秘书,连地方的行政长官和单位领导都不认识,还直呼其名,多么难堪。不过领导接完电话,并未批评我没有礼貌,仅仅问了一句,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吗?我回答是的。他接着说,抓紧熟悉情况吧。

室内的同志等领导走了之后,闲聊了一会机关接电话的学问,可能也是为了解除我的尴尬吧。在机关接听电话,如果来话是“喂,某某单位,我是某某某,请找某某某同志接电话。”那一定是位领导同志。一般同志与领导电话最大的区别就是,领导一般都自报家门、直呼人名。拨打电话不论谁接听,都应该讲礼貌,一般是“喂,您好,我是某某单位某某人,请帮助找某某同志接听电话,谢谢!”因为拨出电话时,很难确定是谁接的电话,客气一点永远不会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后来按大家讲的方式接听、拨打电话,确实比较顺畅、方便、得体。这里的关键是一个机关干部要熟悉身边的情况、身边的人以及周边的人,甚至要记住常联系的领导和同志的声音特点、办事风格,这样不仅仅会给你接听、拨打电话带来方便,对你的工作也会大有帮助。这是当年我在机关工作期间学到的关于电话的学问,也是领导对我机关启蒙教育的第一课。我至今相信,如果一个人在机关工作,每天大量的电话不会处理或处理不好,是很难适应机关工作需要的,也是做不好机关工作的。

机关工作无小事

既然身为单位的秘书,少不了写材料,在机关所谓写材料包括起草领导讲话稿、起草文件等公文写作工作。

我到工作单位不久,单位要召开一次全地区性的专业工作会议,我与业务科室的同志一起为领导起草了讲话稿,经过办公室主任、分管领导层层把关修改,单位领导签字批准等程序,最后就差打字印刷了。那时的讲话稿,包括各种文件和材料,都由办公室专设的打字员来处理,先由打字员照着文稿一个铅字一个铅字打印在一种特制的蜡纸上,由起草人对照原稿校对一番,发现错别字后用涂改液将错误之处加以修改,再将校改后的蜡纸铺在油印机上,用油辊子每滚一下印一张纸,不仅相当麻烦,而且劳累,由于印刷的材料数量多,手磨出水泡是常有的事。记得领导将稿子审阅后交代,在会议召开前一天晚饭前将修改定稿印好送到会议地点威海(威海当时是烟台地区的县级市)的一家宾馆给他,以免耽误会议使用。我和业务科室的同志,为会议讲话稿连续加班好几个昼夜,已经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到了会议前一天上午,其中一位老同志自告奋勇负责文稿的校对,随后交由打字员修改印刷后,我看也没看就带上文稿匆匆赶到威海,在约定时间交到领导手中,心想终于完成了任务。会议召开的当天上午议程是领导讲话,我坐在下面,本来是想随便听听,未曾想到领导开场白就讲,今天讲话没有稿子,原来印好的稿子错字连篇、质量太差,就不发给大家了。我当时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会后才知道,那个老同志校对的稿子,有四五处错误,其中竟漏了一段,由于时间关系,会议来不及重新修改打印,所以领导放弃使用印好的讲话稿,自己脱稿讲话,当然实际讲话内容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印好的稿子不在会议发放而已。但我作为文稿主要起草人的秘书,深深感到失职和惭愧,只能等着领导狠狠批评一顿吧。但是,会后我找领导检讨时,领导却先肯定稿子写得不错,然后说今后文字校对要仔细一点啊,材料是一个机关的脸面,马虎大意不得!虽然不是疾风骤雨式的批评,话语不多,但句句说到点子上,我打心里服气。从此,我对校对文稿从来不敢小觑,一份正式文稿没有三校四校、五校六校,甚至更多的校改,是不敢交差的。

这件事也让我从此警钟长鸣,我明白了一个简单道理,业精于勤,事成于细,机关工作无小事,做事一定要认真细致,一些不起眼的过失,可能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这是领导对我机关启蒙教育的第二课。

第一次写调查报告

我受到领导启蒙教育第的三课是如何进行调查研究,写好调查报告。那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地区机关工作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通过大量调查研究,总结基层的经验做法,推动面上的改革开放。我到单位工作刚刚一个多月,便随领导到地区所属的招远县(即今天的招远市)企业搞调查研究,第一次和领导乘坐一辆轿车下基层,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自己对自己暗暗要求,一定要努力做得好一些,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每到一个单位自己跑前跑后、手忙脚乱,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招远企业正在推行国有企业内部改革,我的领导是位企业管理行家,每到一个企业问得很细,看得很细,记得也很细,对一些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常常是刨根问底儿,就连一些老厂长也经常被问卡壳了。我也跟着听、跟着看、跟着记,但许多地方听不懂,看不明,也记不下,尤其许多经济技术指标对一个文科毕业生来说就像天书一样,听着听着就搞混了,后来索性不记了。一晃我们在基层调查研究了一周多的时间,回到机关单位后,领导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这次调查收获不少,你把这次调查情况整理一下,写个调查报告吧,把一些企业的好经验在全区推广一下。我一听傻眼了,这次调查自己原本就没有写调查报告的准备,情况又不熟,听得又不细,记得又不多,这怎么能写出调查报告呢。我只好实话实说。领导看我尴尬的样子不像推脱,就说,再给你一个周的时间,去重新调查完成这个任务吧。我从烟台乘公共汽车到招远(那时一个单位就一两辆领导专用车,我一个小秘书是没有资格乘专车的),到曾经调查过的企业重新进行调查,白天调查,晚上整理写作,不懂的地方就请教企业的同志,查找报纸和文件,一个星期后回到单位,交给领导一份千辛万苦写出来的调查报告,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一天后,领导再次找我,将稿子交还我,说调查报告写得不错,整理发一期简报吧。我一看稿子被领导改得像大花脸,又补充添加了许多内容,就连标点符号都一一改过。从修改稿可以看出,我的领导虽然读书不多,但对机关公文的政策分寸、表述方式、语言把握拿捏得相当准确到位。这是我毕业到机关第一次独立完成的调查报告,也是我写的第一份文字材料。这件事不仅教会我如何进行调查研究,如何与人交谈,如何做好调查笔记,如何发现问题、分析问题、研究问题和解决问题,而且教我重视机关公文写作,重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重视毕业后的再学习、再提高问题。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位刚毕业的学生,如果不能放下架子,脚踏实地,肯于吃苦,善于思考,老老实实向实践学习,向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同志学习,耽于空想,眼高手低,是难以有所作为的。后来,我在国内公文写作和研究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果,实在是有赖于这位领导加启蒙老师的教诲和指导,至今不敢忘怀。后来这位领导离休了,我也调离原来的工作单位,但几十年过去了,我们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和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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