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书院飘逸的文韵□陈文念
道光八年,知府惠吉劝捐重修了书院大门,原东向改为南向,门内增建左右厢各三楹,讲堂五楹,曰“霭吉堂”。堂后西厢为学舍,东厢曰“流翠亭”。厅事五楹,曰“有斐堂”,堂后有草舍数十楹。清光绪四年登州知府贾瑚已印一千三百两,增建后厅五楹,东西厢各三楹,为授课人宅。
文墨飘香的瀛洲书院,曾经有幸承载荟萃了先贤的足迹。旷世大儒、词坛泰斗、铁血文人接踵而至书院,吟唱和诗、相与激辩、长歌相答、共商国是。瀛洲书院尽管无法与岳麓书院相比,然而以她独特的魅力,在胶东文化教育史上释放出熠熠的光芒。瀛洲书院代表了蓬莱乃至胶东文化的高度发达,也是对胶东文化高度发达的具体写照,这里走出成百上千的儒林名士,还成就了一名“状元”。
年过天命,已经很少有什么还能强烈地吸引我,但有一个地方却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那是一座被古往今来的文人读书讲学、吟诗诵文不绝的心灵家园。
每一段逝去的岁月都有尘封的历史文韵,流水易逝,但江山永存,这让后世重返历史现场有了某种可能。这一方水土曾有一个诗意的泉,金沙泉,很清,很浅,几乎是一直贴在我的心底无声无息地流逝,一路婉转地穿越400多年那些如同神经脉络的阡陌,流过一个个宁静的、恬淡的岁月,把我引向那金沙泉间渐次浮现的那一个个从流逝岁月中匆匆走过的瀛洲书院。
瀛洲书院,曾经是登州历史上蓬荜生辉的一个书院。如果将蓬莱众多人文遗迹以及自然风光打个比喻,那么我愿意将瀛洲书院比作一本线装的古书,拂去400余年的历史烟尘,掩盖其间的墨香依旧让所有的文化人肃然起敬,倍感亲切和滋养……
前世今生
蓬莱古城的西门偏北处,有一座池塘,明代以前称之为“瑶池”。池塘附近有一眼甘泉,取名“金沙泉”。据说,正因为城郊的姑娘们每天都来洗衣服,金沙泉才四季不涸,因此,人们也把金沙泉涌出的水称为“桃花水”。
明朝嘉靖年间,登州知府周嶅借题发挥,疏泉路,扩池塘,建筑亭台,于是,这里便建成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小园子,名“君子洲”。从此这里成了登州的一处胜景,单是那摇曳多姿的优雅命名,就足以引人遐思了,那在河之洲的关关雎鸠,那窈宨淑女和那位寤寐思服的君子,在情不自禁的联想中,这风景顿时平添几分典雅与生动。
清代一位叫任璇的登州知府,曾为君子洲写过这样一首诗:
一上重楼意自闲,凭栏西望石斓斑。
俯临丹壁浑无磴,仰眺青旻疑可攀。
学海几年窥二酉,求仙何处觅三山?
古今多少荒唐事,尽付沧桑潮汐间。
清朝康熙年间,一位叫李元成的知府,在君子洲上建起了一座书院,称为莲洲书院。到了乾隆年间,知府张勤望对书院进行重修,并改称为瀛洲书院。书院四周杨柳环绕,莲芦丛生,抑塘烟晓,挑坞烘霞,西荷晚香,曲涧鸣泉,桐荫别径,碧沼观鱼,花墩坐月,竹林冬翠,成为学子们读书的最佳处。
道光八年,知府惠吉劝捐重修了书院大门,原东向改为南向,门内增建左右厢各三楹,讲堂五楹,曰“霭吉堂”。堂后西厢为学舍,东厢曰“流翠亭”。厅事五楹,曰“有斐堂”,堂后有草舍数十楹。清光绪四年登州知府贾瑚已印一千三百两,增建后厅五楹,东西厢各三楹,为授课人宅。后有筑十九赢,为斋役舍,每月府县授课人轮科,能过考试录取府县正课生童无定数,书院规模可见一斑。
我仿佛穿越时空看见粉墙黛瓦、古木葱茏的书院恍如一位宁静安详而略带沧桑的老者,端坐于紫荆山下,看风吹麦浪、豚栅鸡栖,听鸡鸣犬吠、蛙声蝉鸣。书院宽大的院落、洁净的石板、精致的牌坊、模糊的碑刻、遒劲的敕文无时不彰显书院的庄严与神圣,而泮池中一泓漾漾的清波、三五尾悠闲的红鲤和一两朵清新的睡莲顿时又让书院平添一份恬淡与从容。这庄严与神圣、恬淡与从容,不正是士子们毕其一生而孜孜以求的吗?
先贤足迹
历史上的书院,一直给我一种奇特的庄严感和莫名的神圣感。时常我在想,历史上比较明智的统治者,总是格外重视教育:三国时期的曹操,急切下令更夫招贤纳才的敲锣叫喊声;隋唐精密的科举机制;宋明气势宏伟的各地书院,便可足观了。科举与书院在中国教育史、文化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两个重要方面,如今有关科举和书院的研究成果已蔚为大观,以至于逐渐形成了“科举学”和“书院学”。谁能想到,文墨飘香的瀛洲书院,曾经有幸承载荟萃了先贤的足迹。旷世大儒、词坛泰斗、铁血文人接踵而至书院,吟唱和诗、相与激辩、长歌相答、共商国是。瀛洲书院尽管无法与岳麓书院相比,然而以她独特的魅力,在胶东文化教育史上释放出熠熠的光芒。瀛洲书院代表了蓬莱乃至胶东文化的高度发达,也是对胶东文化高度发达的具体写照,这里走出成百上千的儒林名士,还成就了一名“状元”。
自古蓬黄是一家,这两个地方在中国科举史上没有一个读书人中过真正意义上的状元,这是历来被称作文化昌达的蓬黄两地一大遗憾。但在清宣统时期,陈命官确中了个“准状元”———会元。
陈命官,字纪云,蓬莱人,是明初建文朝礼部尚书陈迪的第十六世孙。他的父亲陈顾岩系清咸丰辛酉科拔贡。兄弟五人,他是老二,兄弟们平日攻读诗书,皆有所成。
清宣统二年(1910年),皇帝溥仪登基后的第二年,举行了一次学贡会考。在这次会考中,山东登州府蓬莱县的陈命官考了一等一名。不知是新皇帝太小无法殿试,还是清王朝冷雨凄风行将灭亡而无暇顾及,反正陈命官的状元名没有既成事实。一年后,清朝便土崩瓦解,被民国所取代。陈命官实为整个封建王朝科举制度中的最后一名状元,但因逢清末民国乱世,并无更多资料记载,他的名字亦没有进入明清状元名录。
后来,陈命官留学日本,和本地的于洪起、谢洪涛、栾公尧等人参加了孙中山先生创建的同盟会,投身于革命事业,其“状元”之名便有名无实了。
1928年,他到栖霞县任县长,不拜客,不受礼,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在公务活动中,他办事果断,廉明有威,不避权贵,从谏如流,深得上下好评。到职不到三个月,就出现了县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社会秩序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良好局面。“县中儒士名流无不敬之”。
牟氏家族听说来了新县长,立即设宴为陈县长接风洗尘。可陈命官听说牟氏在县内名声很臭,拒不赴宴。这般高洁之操守令陈命官的形象眼前为之一亮,反观当下那些被委以重任的官员,有多少人能禁得住金钱的诱惑而独善其身?牟氏家族还没有遇到这么不给面子的县长,这让牟氏一族很恼火,并因此结了仇。一日,陈命官闲游城垣,北望一深宅大院,院墙竟然高过县城城垣,便问侍者:“那是何处?”侍者回答说:“那是二爷家。”陈命官喝问道:“谁家二爷?”侍者急忙改口道:“那是牟氏家。”陈命官怒视良久,沉默不语。消息传到牟氏那里,牟家强压怒火备厚礼来见,可陈命官拒不接见。牟氏更加怀恨在心,千方百计要赶走他。但陈命官政绩人品俱佳,用一般手段是赶不走他的。牟氏便心生一计,用钱为其捐官。
在清朝和民国时期,钱是通神的,有了钱,什么事都能办成,浙商胡雪岩不是还弄了个二品顶戴花翎,成了红顶商人嘛。钱送到省府要员手中,当时的省府要员竟不问这是否陈命官本意,也不考察陈命官的政绩民声、群众反映,组织考核组考核就更谈不到了,收了银子,立刻就将陈命官调离了栖霞县。
陈命官接到调令,猜想一定是牟家搞的鬼。万般无奈,只好恨恨地离任赴职。临行时,他只能感叹世道不济,政府腐败、政治黑暗,腐败的民国政府竟为牟氏金钱所左右。他除了在栖霞县任过县长外,还在乐陵等县任过县长,他还担任过山东省谘议局议员、资政院议员、南京国民临时政府参议院议员、山东省公署外交主任、胶济铁路机要课课长、铁道部专员等要职。
书声消隐
一个个栋梁之才就是从瀛洲书院生长出来的……这些由瀛洲书院打造出的历史上人才精英、清官廉吏,足以让开创瀛洲书院、早已长眠于冥界的贤人笑逐颜开。我想,现今的紫荆山下,之所以有这么一批批莘莘学子,纷纷考上全国各大名校,与历史上的瀛洲书院深厚渊源和传承有关系。
在我动笔撰写此文的时候,独自专程踏访瀛洲书院的遗韵。呵!曾经拥有过几百年辉煌的书院,曾潇潇的春雨无声地浇淋着书院这片废墟;废墟间的残垣断壁杂草横生,凄楚荒凉。然而,这里的每块败石,每片残瓦,每株杂草,都让我感触到它生命勃发的微颤与文化人格的温煦。面对这无声的废墟,我的灵魂深处流曳一种奇特的语汇系统,禅一般地与曾经光耀胶东大地的历史书院默然对上话。这不仅是我一生中极其重要的与历史文化进行的一次灵魂巡游的对话;也是我对瀛洲书院终生的虔诚朝拜与凭吊。
书院的琅琅书声在历史的天空消隐了,然而犹如山涧峡谷啸一般的书声早已弥合在历史长河的衍化中……我们不必去统计当今有多少蓬莱学子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准确数字,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别忘了君子州、别忘了这座瀛洲书院。我们也不必去幽怨眼前的残垣遗址已被一座座摩肩接踵的高楼取代,早已把那些旧时的胜迹灌进了厚厚的钢筋水泥土之中。修复可供观赏朝拜的瀛洲书院已是梦中楼台。但我们心里装有书院便足矣。瀛洲书院在岁月中老去,成为一段久远的历史,而这条古老的街市,在时光的风雨中却能够依然历久弥香,散发出这个城市独有的气息与味道,而这味道在蓬莱的街市上流淌着,而这气息与精髓却来自于这质朴优雅而内心恬静的人们。
蓬莱莘莘学子们无论身在何方,都将铭记他们的背后,这座巍峨奇秀的灵性之地给予他们无限的恩泽。我想,无论在清风朗月或是春雨潇潇的夜晚里,书院废墟上的泥土在殷殷地做着梦———做着一个沿袭历史辉煌承接未来希冀的梦。
新闻推荐
李心亮上初中的时候,接触第一部武侠小说,是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其中有一个细节,至今还记得:郭靖第一次邂逅女扮男装的黄蓉,请黄蓉吃饭。黄蓉点了几个精致的菜品,其中有一品江瑶柱。黄蓉却嫌...
栖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栖霞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