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济南人的爱与痛
□草包
1986年在国家一个部委帮助工作期间，我的顶头上司是位上海人。“文革”期间，他在济南工作过几年，对济南来的年轻人格外热情。闲暇时，他喜欢跟我打听济南的事，比如小经三路的自由市场还有没有，大纬二路拓宽了没有，儿童医院（原在经四纬一）搬了没有，铭新池拆了没有。那时我刚从烟台来济，他问的事，我知道得不多。这位长者对济南的人和事都有独到的见解。他夸奖济南人纯朴、实在，夏天爱光膀子，喜欢三五成群凑在马路边吃酱油螺蛳，猜拳喝酒。我几次邀他来济故地重游，但直到我离京回济，也没成行。
从北京回济后，我养成了星期天骑车到老城区转悠的习惯。最先去的地方，当然是这位领导惦记的老商埠区。接下来的几年，我把历下、市中、天桥、槐荫的老城区几乎转了个遍。一座城市的文化，全部藏在老城区的背街小巷里。比如说，你从家家户户门口摆放的蜂窝煤炉子上，可以发现济南老百姓的确喜欢酱油螺蛳，同时也喜欢做酥锅。
上世纪80年代，烧烤在济南还是小众一族，根本没法与酱油螺蛳相提并论。不知何时起，济南慢慢变成一座烧烤之城，烧烤逐渐成了济南人的最爱，烤红腰、烤白腰、烤鸡翅、烤全羊，名目繁多的烧烤，把酱油螺蛳、麻芝拌豆角等济南人的传统小菜扫到了一边。从初春到深秋，城市几乎变成了烧烤的大卖场，大街小巷，广场河边，火花飞溅，狼烟四起，整个城市的居民陶醉在烧烤香味弥漫的快乐和幸福之中。牛阵、牛街、牛广场，一九、二九，一直到九九……济南人烧烤吃得便利，不管住哪儿，出家门走不了多远准能找到一个烧烤摊。现在，烧烤不仅是济南人的最爱，外地人来，如果没能在马路边撸一顿烤串，喝几杯扎啤，好像没来济南似的。
济南应不应该成为一个烧烤城市？答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赞成的理由只有一个，即存在就是合理的。反对的理由也只有一个，省会城市变成烧烤城市，有损形象，在雾霾经常当道的时下，也太污染空气了。赞成的人不一定喜欢撸串，反对的人也不见得不喜欢撸串，但不管怎么说，烧烤一旦失去马路、失去河边、失去广场，也就失去了吸引城市平民百姓的基础。所以，这些年来，尽管对马路烧烤的整顿从未停止，但烧烤退路进厅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满城烧烤满城烟，始终是济南人心头隐隐的痛。
之所以对烧烤说三道四，是因为年初全市经济工作暨“四个中心”建设推进大会上，有两句话很叫人振奋。这两句话是：“700万济南人的努力相加，就是济南的高度；700万济南人的行为共识，就是济南的气质。”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了。算是对这两句话的共鸣，也算是对这两句话的思考，济南的高度，是否应该与烧烤成反比，济南的气质，是否会因烧烤而变得土气？作为一个省会城市，济南有一千个理由变得越来越高大上，也有一万个理由，拒绝成为一个烧烤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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