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之后,余晖尚存 刘子山最后的岁月和刘少山的惊世之举

文/半岛记者张文艳图/刘家家庭合影由刘植先生提供(建筑为资料图片)

1948年,刘子山离世。

此后关于家族和企业的很多事情由儿子刘少山帮助完成。刘子山创下的商业帝国因为战争,千疮百孔,最终在时代中消逝。

本期,我们继续用片断的方式,回顾刘子山和刘少山的故事,“传奇”二字在上一期和这一期反复出现,因为对于一个在青岛、济南、天津、上海制造过宏伟蓝图的家族,实在难以用其他的字眼来形容。

作为商人,刘子山显然是个复杂的人物,但在抗日战争面前,他无疑是立场坚定者。接任者刘少山更是将这种精神延伸,给国家捐赠国宝级的书籍,积极接受改造,等一切归于平静后,人们才发现东莱银行等企业几乎没有税费上的任何纠纷……

珍贵信函

字里行间,透露刘子山的宽容

“锡山三弟青览,顷接,青岛账房来函,云吾弟现在总行有到期洋六万元,已为转期。查此项存款,兄前不甚明悉,此次改入东莱银行股本,是以未与吾弟提及。现既尚有存款,可将吾弟名下股本改为二十万元,下余不足,再由账房借给。此事兄已函告账房,令与成兰圃商洽,代为办理。此项存款,即勿客转,期矣。特布知并询近佳。兄子山手佈阴正二十六日”。

这封刘子山亲手所书的书信,据刘子山的孙子刘植先生推算,应该写于上世纪20年代,因为此时的东莱银行总经理为成兰圃。1918年2月1日,刘子山和原青岛大清银行经理、青岛总商会会长成兰圃、吕月塘共同出资200万元,在天津路7号开办了东莱银行。刘子山任董事长,成兰圃任总经理,吕月塘任经理,银行主要办理存放款、汇兑、外币兑换及有价证券等业务。

刘植先生很看重这封书信,他在《感谢张宙星先生收藏到家祖父刘子山的手札》一文中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情,因为,这份手札的珍贵之处“在于作为刘子山的后人都很少见过他的手迹。因为上世纪30年代家祖父已将家业交家父打理,来往公事都由家父出面,如遇私人信件往来均委托账房文书范明甫先生代笔”。

范明甫先生学富五车,自然写得一手好字,因此,刘植先生他们珍藏的很多祖父与父亲之间的来往信件出自范先生之手,能够见到祖父的亲手书信,刘子山的后人自然非常激动。

通过书信和刘植先生的叙述,我们可以知道,因为日常简单的饭食,一度被怀疑营养不良的刘子山后来身体状况不佳,长子刘少山成长起来之后,他就将大部分的业务交给了刘少山管理,自己乐得清闲享受与孙子的天伦之乐。

半岛记者采访了刘子山的侄孙、也就是刘文山的孙子刘洪祥,他说,三爷爷刘锡山从小“调皮捣蛋”,脑子灵活,他曾经在老家莱州湾头村被绑匪绑架过,“但他硬是装聋作哑,因为绑匪绑人会在眼上贴膏药,在耳朵里灌蜡,怕他记住他们的老巢,他这么一装聋,没有遭受灌蜡之苦。交了赎金,刘锡山被放了回来,一回家立刻说出了绑匪的地点”,所以那场绑架案才很快破获。

在当年大哥刘文山闹着分家时,刘锡山分到窑厂,不过,他也会趁机在二哥那里捞点钱花,“他的窑厂年底挣了钱,就存在东莱银行,但条件是得按照贷款的利息来算,也就是说在敲他哥哥的竹杠”,刘洪祥先生无奈地说。

从刘子山给三弟的信件中,可以看出刘子山对家人的宽容。

奥运奇缘

意外的邂逅,刘少山资助奥运团

1936年家父刘少山随一银行家考察团到德国等国考察,家父为考察团团长。途经新加坡时已是8月份柏林奥运会之后。1931年九一八事变,1935年发生一二九运动,1936年8月正处于群情激昂呼吁抗战之时,新加坡《星洲日报》记者除请家父谈访欧感想以及局势下银行业走势之外,问得最多的是对中国形势的看法。家父义正言辞谴责日本侵华,虽言词细节我已记忆不清,但有一句话我终生难忘,他说中国应当“停止内战,共同抗战”。

刘植先生是偶然看到采访父亲的报道的,在翻看家中旧物时,“在一本画报中发现一张‘万金油大王’胡文虎所办的新加坡《星洲日报》,竖排版的头版头条报道的就是家父刘少山的记者采访录”。通过这次访谈,刘少山和胡文虎结识,两人经常书信来往。

需要提到的是,就是这次德国之行,刘少山意外地和奥运发生了联系。

上一期我们曾提到过,刘子山非常重视子孙们的学习,日常生活反对奢侈,但对他们的学习则是有求必应,甚至还为了让三女儿刘景福到天津最好的教会学校——中西女子中学就读,专门给配备了轿车,因为轿车车牌号为1868,“1868小姐”一度成为同学给刘景福起的外号(《风雨半城山——刘子山传奇》贺伟著)。

刘植先生也在接受半岛记者采访时说,爷爷对他们要求非常严格,经常会查阅孩子们的成绩单,所以他的哥哥姐姐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就是我最顽皮,经常考不好,所以哥哥姐姐经常给爷爷看成绩单,并能得到爷爷的奖励,而我从来不敢给爷爷看”。直到有一天,刘植考进了前十名,便赶紧拿给祖父看,“爷爷说,你总算给我看成绩单了,第七名,进步挺大的”,因此刘植也得到了奖励。

搬到天津后,刘家子弟就读于天津培才小学。这所小学也得到了刘子山的捐助,因此,刘家人上这所学校也不足为怪。“孩子们记得,学校的饮水机上都有写着‘刘少山捐助’的铭牌”。

学校的校长名叫郝铭,郝铭在天津也是知名人士,他的哥哥是京剧花脸名角郝寿臣。他后来在南开大学工作,1936年中国出席柏林奥运会武术代表团领队就是郝铭先生。郝铭师从李子廉,李子廉的师父便是李氏太极拳的创始人李瑞东,可谓师出名门。

郝铭当时在学校里专门开设了国术课,学生在三年级之后每天都要上课练拳,习武健身。1936年8月1日,第十一届柏林奥运会开幕式上,中国代表团出席表演武术。巧合的是,代表团乘坐的邮轮和包括刘少山在内的上海金融代表团乘坐的是同一艘。在东莱银行总经理吴蔚如给王伟卿、刘少泉的信件中,提到:“少山兄本有熟人三四位,谅长途不会甚寂寞耳”(《风雨半城山——刘子山传奇》)。

新加坡之旅让刘少山与胡文虎结识,并接受了《星洲日报》的采访,24岁的刘少山已经看清了当时的时局,发出了抗日的呼声。

又是一次巧合。

当中国武术表演团表演结束后,尴尬的一幕发生了,代表团没钱回国了。幸好此时刘少山抵达了德国,“郝铭见到他连忙求助,说明了无钱回国的窘迫镜框。刘少山于是支付了武术代表团的机票钱,让他们得以及时回国”。

此时的刘少山已经退去了稚嫩,作为一名少东家,参与外事活动,让刘子山放心地将生意上的众多事务交给他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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