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天堂的大哥
□刘永锋大哥比我年长5岁,是1958年农历11月26日出生的,算起来其实他仅比我大4岁多,从我记事起大哥就伴我一起玩耍,一个被窝睡觉听爷爷讲“蛤蟆儿”的故事,一起下地干农活一起快乐着,痛苦着,成长着,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直到他匆匆离去。
屋里的一切,我睡的床,屋里摆放的家什,甚至每一根电线、插座、灯泡都是大哥亲手安装。来到室外,水池里蓬勃的睡莲,游动的锦鲤是大哥亲自栽植、放养……几天来恍恍惚惚,满脑子净是大哥的影子,往事不断涌上心头。
记忆中大概我五六岁时,正是文革时期,村里响应上级号召把家家户户的祖坟都扒了,黑褐色的棺材板子散落满地,我拿着一块打打杀杀玩的起劲,大一点小伙伴告诉我说:玩棺材板子鬼神会附体,到夜里那棺材的主人会来找你的。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哭,身边的大哥便用尽各种办法安慰我,我仍然心有余悸哭个不停,这时只见大哥捡起我刚刚扔掉的棺材板子抱在怀里,一边哄我一边说,哪里有鬼神,看我都不怕,你还怕啥?说也奇怪,看到大哥淡定的样子,我瞬间就忘记了害怕,跟着大哥又快乐起来。
小时候我爱跟比我大一点的孩子玩,在跟他们学到比同龄孩子更多知识的同时,偶尔也会受到无端的欺负,每当我被欺负时,会第一时间找到大哥诉说委屈,大哥总是像个大英雄似的说:走,找他去!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哥去讨回公道。童年时期有了大哥的庇护,便再没有了小朋友的欺负。
第一次实实在在干农活还是1980年秋天,那年我上高一,学习压力不大,放了秋假(那时农村没有暑假,农忙时放麦假秋假)就想去生产队干活多挣点工分,好减轻父母养育4个孩子的压力,可是,生产队规定上高中的学生参加劳动每天连早晨5分工,只有和队里最具劳动能力的整劳力一起推独轮车运肥料才能每天挣25分工,17岁的我就想推车子挣每天25分工,当时,爸爸妈妈和身边的人都认为我太小不行,我就找大哥商量。大哥对我说:跟着我试试吧。推独轮车不但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怎么装车不前沉,不后沉推起来省劲,怎么使袢用力,怎么上崖,进了松软的地里要顺着前面的车辙走等等,大哥都一一嘱咐。到了真正上岗推车时候,平地好道我还能应付,但一到了爬坡上坎,松软的田里,我总是力不从心,不能顺利完成工作,每当这时,大哥总是先放下他的车子或给我拉着或把我替下亲自帮我推车,就这样,那一年放了42天秋假,我跟着大哥推了40天独轮车,挣了1000分工,也完成了一个大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1982年考入莱阳卫校,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那年9月16日是我入学的日子,正值秋收,妈妈患心脏病在市中心医院住院,几天来,整个家族的老少都为我做着上学前的准备,大哥更不必说,放下秋收,买酒买菜张罗着为我送行,我现在还清楚地记着那天他喝醉了。上学报到那天大哥和爸爸每人骑一辆自行车,驮着上学的行李和我去张店,先去医院看了病床上的妈妈,然后,大哥和爸爸送我到火车站台,火车停在站台上,大哥爸爸忙着帮我往车上搬行李,我却无所适从地站在车门口,开车前已经满头大汗的大哥催我上车,大哥两手用力按着我的肩膀说;走吧,好好学习,不要惦记家里,放心,家里有我,常往家里写信。说完就把我往车厢里推,未及转身我已泪流满面,火车缓缓启动,车行驶一会儿,我猛然想起站台上的大哥和爸爸,用力挤到车窗前打开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回望,大哥高高举着的双手还在挥舞。
参加了工作,结了婚,每到了周末或节假日,大哥的电话又至,问,回家吧?几点到?并不富裕的大哥总是把自创的各式各样的农家饭准备的极为丰盛,一家老小围坐一起喝酒畅谈,分享着大哥的手艺,分享着家人团聚的幸福。
我的大哥在外人眼里或许普通且平凡,但我心里的大哥却伟岸如山,踏实可靠。
忙碌了一生的大哥在天堂该好好休息了,祝福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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