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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房两卖,一女两嫁,谁说了算? 本报记者杜方远刘阳李星棋

延安日报 2013-10-20 22:59 大字

先后两份合同,哪份说了算?集资建房,本是件公开透明的好事。可在子长县农机公司,这事就显得神秘莫测。原来,市民们梦中的“单元楼”最终竟然被一房两卖。人们清醒过来后,大呼上当:“一女两嫁,一房两卖。”于是,在工程即将交工之时,先期投资者抢先一步入住。后期投资者只恨自己反应慢半拍,太过于相信“钱说了算。”

这事似乎解决起来并不难,找到“婆家”理论不就能打开“死?

房奴,是当下对一类人的称呼,更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写照。虽然沉重的还贷遥遥无期,但至少是住在自己的房里“为奴”、“痛苦并幸福着”。与子长县李奋强的购房遭遇相比,房奴们无疑是幸福的一群。

从严格意义上讲,今年51岁的李奋强根本没资格称之为“房奴”。当他于2006年10月25日的那个中午,把从亲戚那借来的10万元巨款,郑重地递到县农机公司当家人王巨祥的手中时,全家人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美好的向往。“真是一日看三回啊!可叫人绝望的是,建房期间,原董事长王巨祥下台了,有四年都没动一下。”

自18岁从农村到城市,成了令同龄人羡慕不已的县水泥厂工人,生活也曾绽露出灿烂的笑容。谁知命运多舛,后来水泥厂倒闭了,正值盛年却成了社会上一个多余的人。“虽然混到了厂级领导,可这把年纪打工都没人要,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活。农民工都比我强,至少他们还有地。我家是有名的特困户,县上领导都知道。”

他有三个孩子,老大自费上大学,老二、老三分别上中、小学。妻子不得不到超市打工,月工资仅900元。多年来,租房住让贫困的生活雪上加霜。没一点积蓄的他,银行贷款没他的份。为买房,不得不走上用高利贷还高利贷的“恶性循环”之路,债主最多时可达七八人之多。

“有一分半利的,也有两分利的。3个月清一回利息,利息高达六七千元。靠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这些年下来,10万元的债,变成了40多万元。”李奋强说,“临了,又说我买的房子又卖给了别人。这等于说,这七八年来,白忙活了一场,还背了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停工四年怨怒多,一朝建成入住难

像许多小企业一样,该县农机公司也走过了停产、改制、倒闭的老路。该公司地处县城西南,离城中心不到一公里,随着城镇化的发展,这里成了开发的热土。到2000年时,只剩下了一个由职工选出来的董事会,守望着那片越来越珍贵的地皮,

期望通过房地产开发还清公司外债,也为早已四散自谋生路的职工谋点福利。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职工透露,到2010年时,公司还负债300多万元。

该职工说,2006年公司有14名职工要办退休,但因欠市统筹办40万元的养老保险费而难以办理。10月25日下午12点,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决办法。最终决定“预售4套楼房,每套10万元。要在2小时内,凑齐40万元。”这就意味着,想集资买房的人只要在2小时内拿出10万元,就有资格在将来的房地产开发中分到房。

当天,李奋强等4户就与该公司签订了《房屋预售协议书》,双方明确了责权利,标志着合同正式生效。随后的几年中,又有3户签订了同样的协议,成为了集资户。该协议的核心条款是:甲方愿以人民币壹拾万元预售乙方房屋一套,于2007年11月15日内交房,逾期产生的一切经济损失,由甲方承担;如有不可抗拒原因使楼房无法修建成功,甲方支付10万元的民间借贷利息。

因资金缺口大、采光补偿及其他因素,工程一度停工4年,成了烂尾工程。一时间,种种新旧矛盾一并暴发,群众四处上访。

2011年5月份,县上成立了由县农机局副局长田金光为组长、信访局副局长李金钟为副组长的工作组,调查解决群众上访事件。

工作组来了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查账,原董事长王巨祥被免职,组建了以杨志胜为董事长的5人新董事会。在工作组的监督下,新的领导班子通过贷款、吸纳集资户等方式筹措资金,烂尾工程再次开工。

一天,李奋强等人找到田金光,问:“这20套楼房中,有没有我们集资的房?”得到了田金光肯定的答复,并叫他们耐心等待。

2012年6月份,二期工程1号楼主体基本建成,入住在望。李奋强等人却等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万分的消息:一号楼的房子早就在半年前全部被卖光了,没有李奋强等7户的份。

至此,“一女两嫁,一房两卖”的蹊跷事浮出水面。对此,工作组及董事会各有说法,真相愈加扑朔迷离。

董事会:一切都由工作组说了算

田金光,工作组组长、现任县城乡规划局副局长兼执法监察大队队长。他说,成立的工作组代替不了该

公司的法人地位,只是协助处理公司的事务。

工作组当然知道李奋强等人有份预售协议。但这份协议究竟是什么性质?算一次性预付房款,或是先期付10万元,或算是公司的贷款?工作组拿不准,连法院都认定不了。李奋强等人存在合同诈骗嫌疑,工作组最初认定他们的集资款属于给公司的贷款。

其实,这样的购房户有7户,共筹资75万元。工作组介入后,筹资建房时,是从零开始的,这75万元早就被王巨祥他们花光了。王巨祥收这钱时,都不知道能不能修成,事实上他也修不起来。

重新再预售7套房,是现任董事长杨志胜主张的,工作组只是同意。不这样,哪有钱修楼?光群众的采光补偿费都花了140多万元。每套卖价32万元到38万元不等,也是董事会定下的。

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现在农机公司欠外债600多万元。出现这种局面,肯定是董事会的错。当然,工作组也有责任。为此,县政府领导主持召开过会,这已经很不错了。李奋强等户入住不妥,但是不是该后面预售的这7户住,现在也不好说了。

而现董事会对此却有不同的说法。

杨志胜不愿意接受采访,打发了一名董事会成员武志成。并称此人可以代表董事会,能讲得清楚。

武志成说,新董事会是工作组来了以后,在2011年六七月份,由工作组选出来的。在厂里的事务上,在1号楼的修建中,不拿事,一切都由工作组说了算。只是需要盖公司公章时,走下程序。

李奋强几户先期买了房的事,新董事会并不知情。建楼缺钱,不再预售7套,就修不起来。并且在以前工程分房中还短职工7套。

分不分,分给谁,都由工作组说了算。房价也只是征求了下董事会的意见。再说,董事会哪有本事筹资修楼,哪敢给人家预售房子。收来的钱、卖楼钱全是工作组一手掌控,董事会也管不上。

目前,李奋强等两批购房户,为了抢到自己的房,各显神通。

李奋强等人得知“一房两卖”后,既怕人财两空,更怕夜长梦多。一见到主体已成,还在粉刷中,也不管门窗没安装,按协议上“楼层屋号由乙方挑选”的规定,抢先一步挑选入住。

这让高治斌等后买的几户,傻了眼。他们纷纷拿着同样盖有公司公章的购房合同,找上门来,声称:“我们也预付了20多万元房款,你们住的这房就是我们的!”而对方也拍打着合同,

理直气壮地回敬道:“是你们的?是你们的,那你们怎么不来住啊?”

高治斌后悔莫及:“早知道,我当初就跟别人一样,就只要22万元的采光补偿费。这套房总价35万元。现下,为凑够了25万首付,反倒付了3万元现金。完了还要再付剩下的10万元。谁知,这房早在7年前就预售了。我现在不想要房了,只要经济损失。有钱哪里还买不到房子啊。”

侯忠胜,现董事会成员。他说,因为公司欠他的钱,要不下就抵成了房子。他是唯一一户在合同上注明房号为“201”的买主。他现在虽然是住进来了,但还是底气不足。“找过好多次田金光,可他总是叫我等,他说他也没办法处理。要是强行叫我退房,那就得按现在的市场价退钱。”

说到李奋强等户的购房合同,他说:“当时的房价就是10万元左右。在一期工程分房中,就是他们的这种合同,卖过有100多套,有卖8万的,有卖9万的,都没按现在的市场价找过差价。”

目前,两拨儿户主们六神无主,望楼兴叹。并担心不时又被法院、公安叫去谈话,等待研究解决。但他们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可等来了什么结果?一房两卖,一女两嫁。这是哪家子的道理?”

于是,在未交工的楼体上,他们挂出了巨副对联,黑布白字。

上联:一房两卖,一女两嫁,制造事端,谁之过

下联:黑暗无路,百姓受害,逼上绝路,把楼跳

横批:正义何在,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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