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余川村
□ 曹诚强
三面环山展画景，一条绿水奏琴音；山明水秀清幽境，陶我天真童稚心。
汪静之这首《忆故乡》，此诗句清新秀逸，其诗境美妙动人。诗中勾画的是绩溪县余川村的风貌。余川与歙县、黄山、旌德交界，紧邻胡适故乡上庄。古村山环水绕，环境特清幽，北有上金山、竹根尖，西有大坞尖、黄柏凹，南有竦岭尖、南云尖，千峰献秀，云雾缭绕，很有幽深境界。山中有仙人洞天、竦岭晴岚、圣泉甘醴、灯窝夕照、白溪银瀑、仙桥岩、圣泉洞、城墙石等胜景，旖旎诡谲，让你神思遄飞。群山为林竹覆盖，有竹笋、蕨菜、野菇、药材、猕猴桃、山楂等山珍，更有满山茶园，生长的茶叶尖圆齐健，味道醇厚芳香，驰名中外的“金山时雨”就产于余川的上金山。山下是秀美的盆地，良田千亩，余川村静伏其间，群山环抱却无压抑之感，是块“围而不塞、藏风聚水”的风水宝地，一条万壑汇碧的常溪河穿村而过。远山隐隐，近川历历，炊烟凫凫，小桥流水，天地契合，涌动着一股灵秀之气和无穷的活力。
村口比肩立着银杏树与老朴树，浓影如泼墨，不隐不藏，绅士得很，昭示这个村根深叶茂的繁盛，它见证了村庄的兴衰变迁。树左边是躬身于常溪河上的环秀桥，清代重建，麻石垒筑，4墩3孔，长30米，宽6米，高8米，壮观凝重，像位沉稳的长者，向世人细述村中如烟的往事。老树古桥，镇守村口，锁住风水，保佑村兴民旺。当我虔诚地走上桥头斑驳的石阶，俯视桥下那潺湲流淌的溪水时，历史的丰盈和苍凉，倏然入心。放眼望，村周绵延的油菜花，遍地尽戴黄金甲，有麦田点缀；满坡的茶园，行行如飘逸的绿丝带，缠山绕岭；山上绽放的杜鹃、紫藤花，成堆成簇，顾盼生辉……它们精心而明艳地装扮着田野，各展风彩又浑然一体，构成了比画还令人心醉的图景。走近看，那尖尖的茶芽儿，那青青的麦苗，那艳艳的花朵，正伸首张望摇曳生姿。这满园春色，也满载着希冀，蓬蓬勃勃生长，等待着农人采摘、收获。
余川是一个别具历史蕴含的古村。因余姓定居在先，故称余川村。元至正28年，汪氏先祖六胜公从旌德挈家迁徙至此繁衍生息。岁月更递中，余氏人口渐减，而汪姓人丁兴旺，村民终以汪姓为主。让人惊奇的是它经历了600多年的风雨沧桑，特别是清太平军兵事蔓延到绩溪，余川也难避战乱风浪，惨遭太平军“长毛”的恣意烧杀，致使村中房子近被烧光，人口锐减。余川在战乱后浴火重生，由小到大不断发展，如今居住着300多户1000多人。迤逦流淌着常溪和后坑两股活水，宛如洁白银带环抱着村庄，划出一个充满生机与灵气的椭圆形。清澈的溪水翻卷着浪花，欢跳东去。20多座苍颜与新姿的石桥连接两岸，河岸别致的铁索护栏和路灯望不到头，石板墁地或水泥筑路的水街小巷，像一支神来之笔，勾勒出蜿蜒曲折的风景线。黑白素雅的民居，仪态万方地立在两边，天空被山墙夹出窄窄的一线。水街曲巷，街依溪行，屋缘巷建，构建都十分精巧而实用，无论新旧一律坐北朝南，布局巧妙，通风采光，那些粉墙黛瓦、飞檐翘角的老屋，风范依旧存古韵，精美的砖雕、木雕、石雕随处可见。也有不少“插花”新楼，与旧房子混合在一起，高低不同，新旧不齐，缩影出这时代的变迁。庭院里宁静而雅致，三两老人坐在条凳上咂烟、聊天，脸上充满了微笑。这里除了鸡鸣犬吠，水声鸟叫，没有浮华，没有喧嚣，没有纷扰，是那么恬静安详，那么淡定从容，那么和谐自然，如同世外桃源，一方净土。
余川历来文风昌盛，才俊辈出。得山水之灵气，以商出众，以医扬名，以文垂世者，代不乏人。明清，诞生了汪一蛟、汪志熙等御医，村里精医者众，被誉为“医师世村”；旅外人员最多时曾逾千人，成了一支“徽商”劲旅。清代，汪立政驰骋商海，在上海创办了汪裕泰茶号，成了茶叶大王；近现代诞生了“中国西医之父”、中西医结合鼻祖汪惕予、著名湖畔诗人汪静之、著名诗词翻译家汪飞白、中国电报事业的先驱汪立均、汪立铿、杏坛之秀汪月华等等，都是从余川走出，光耀四方。其他各行各业均有卓有成就的人物。让人钦敬的是，他们发迹后首要的事就是回报社会、反哺乡里。如汪立政祖孙三代捐资为家乡修祠堂、建学校、筑桥梁等，造福桑梓。“兴天下之利，莫大于兴学”。1910年，创办了余川燃藜小学，践行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在徽州学校中，有如一朵奇葩，成为“式楷小学”而名动一时。
余川因在绩、旌、歙、太（现黄山区）四县交界处，又位于十万大山之中，山势雄峻，沟壑纵横，林深路险，曾是我党组织开展革命活动的地方。早年，寻淮洲率领的红十军团19师转战余川，播下了革命的种子；1945年，皖南地委警卫排长王保实驻余川，开展革命活动；皖南事变后，皖南特委胡明率游击队员进驻上金山，在灯盏窝设司令部，发展党员，组建民兵，扩大游击队，开展武装斗争，在龙颈山民舍建立兵工厂，在余川建立旌、绩县委。革命星火在皖南山区燃烧，也照红了余川的山水。余川的儿女，也纷纷参加游击队和民兵，用他们的热情和热血，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鲜红的一页。汪云水，参加游击活动，1939年加入了共产党。在白色恐怖的日子里，因叛徒出卖，党组织遭破坏，他不幸被捕，遭受酷刑被杀害，年仅29岁。兵工厂负责人汪定馀，牺牲得惨烈。1948年，他被告密，遭国民党武装抓捕，宁死不屈，被斩下首级悬于树……他们的鲜血浸染了这块土地，历史永远不会忘记长眠于此的先烈们！
余川可看的风景多得是，有不少可资纪念和谜一般的所在与故事。村西的石鹤山上有个“天子坟”，碑名“先祖猛公陈氏之墓”，长眠的竟是陈朝开国皇帝陈霸先之曾祖陈猛。上溪口有座采薇子墓，胡适游后作诗云：“苦竹遮荒冢，残碑认故臣。千年亡虏日，几个采薇子。”天子坟何在于此，采薇子何许人也，都像是一个谜，又是文化的“宝”。还有龙颈山兵工厂遗址、三家村古道……只要在余川，静心寻找昨日的风景，总会有历史的回音，有传奇的故事，让你留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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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溪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绩溪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