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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印象

芜湖日报 2017-06-21 00:00 大字

父亲并不识字,但却看得懂日历。父亲看日历,与“宜忌”无关,只关乎节气。很小的时候,我便能背诵二十四节气歌,虽然不懂里面的意思,但是却觉得它很神奇。因为父亲将它奉若尊师——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施肥,他都听节气的安排,从不敢有半点马虎。

相比二十四节气歌,我还是觉得父亲嘴边的那些关于节气的农谚更加亲切可爱。什么“惊蛰过,暖和和,蛤蟆老角唱山歌”,什么“谷雨前后,种瓜点豆”,什么“知了叫,割早稻,知了飞,堆草堆”。我们小孩子常常把它们当作歌来唱。至于什么意思,从没有人去追究。若说最受我们欢迎的,当然是那些与“吃”有关的,因为唱着唱着,仿佛就满口余香了。“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里有吃不完的馒头;“霜降刨地瓜”里有香喷喷的红薯;“花生收在秋分后”里的煮花生、炒花生都是我们的最爱。抱着这些节气谚语,掰着指头盼零食,现在想来仍觉得亲切可爱。那时,大人们细数着节气做农活,小孩也细数着节气找吃的。时光流转,那些耳熟能详的节气农谚大都悉数淡忘,惟有母亲那句“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仍记忆犹新。

喜欢夏至,因为每年的夏至,母亲都会为我和妹妹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还会蒸上白馒头,裁一身新衣裳。除了过年,一年当中再也没有比夏至更让我们感到欣喜的了。

夏至什么时候至,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但“夏至杨梅满山红”却是一句再好不过的提示。当村头的那棵杨梅树上的果子照例渐渐红了脸时,我就晓得夏至不远了。这个时节,小伙伴们大多是捧着牙齿吃饭的——我们从来不舍得等到杨梅熟透,尽管酸得掉牙,大家还是拼命往嘴里塞,杨梅汁滴到衣服上也全然不顾,回家自然又是一顿好骂。相对于杨梅的酸,甜甜的白面馒头,更受小伙伴们的欢迎。

当一粒粒黄灿灿圆滚滚的麦子变成雪白细腻的粉末时,小店里的发酵粉和糖精就会被抢购一空。和粉、揉面,眼见着母亲把面团搓成长条,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小块。我便抢着把这些块块小心翼翼地贴在饭锅边。从盖上锅盖的那一刻起,我便焦急地等待,期待着掀开锅盖时那一锅白白胖胖的面馍娃娃。手里攥一只“娃娃”,却并不急着吃,先得向小伙伴们炫耀一番。谁家的馒头白,谁家的馒头大,谁家的馒头软绵绵?谁家的馒头黑,谁家的馒头苦,谁家的馒头砸死人!都会在次日洗衣服的池塘边揭晓。馒头蒸得好的,自然会毫无保留地分享宝贵经验,蒸失败了的,也会自嘲一番,嘴里说着再接再厉的话。

蒸馒头的时节,母亲也总会念叨,什么时候上街给我们扯布去。盼望着能有件花裙子,母亲竟破天荒地同意了。针匠铺里的婶婶拿着卷尺将我量了又量,不过几天,衣橱里便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我和妹妹的花裙子。趁母亲不在,我们一日总要偷看几次,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可母亲说,到夏至那一天才能穿——这是母亲老家泾县那边的习俗。

除了穿新衣,母亲照例在夏至这一天亲手为我们擀面,那粗粗的擀面杖在白面团上滚着滚着,面团就薄了。我和妹妹也一旁“忙”着,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沾了面粉,我们面面相觑,捂着嘴笑对方的滑稽样,却并不知道捂着嘴的手又将自己弄成个大花脸……母亲将擀得细细的面放进开水里,加点小青菜,添点酱油,和点猪油,再点缀些葱花,一碗喷香的夏至面便呈现在我们眼前。我知道夏至面的香,却并不懂何为“一天短一线”?只是隐约觉得“面”和“线”有相同之处,都是细细长长的。至于为什么要把它们放一起我就不明白了。

村里的伙伴也吃夏至面,只是他们没有新衣服……

父亲还是忙在田间地头。夏至日,父亲盼着下场雨,因为“夏至一场雨,一滴值千金”,他还说:“夏至无雨,囤里无米。”夏至那天若下雨了,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和我们一起吃碗夏至面。

□陶玉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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