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远去的红绣鞋

皖南晨刊 2014-02-15 20:04 大字

人到中年,偶尔也会沉浸在回忆中。想到年少的时候,除了上学,就是满世界瞎玩。入夜,在缺少夜生活的农村,听老人讲述往事成为年少生活的一部分。我小的时候,曾有好多年的夜晚都是陪着祖母过的。那时,我一般吃过晚饭就到祖母那里做作业,而后陪着独居的祖母聊天,又在祖母絮絮叨叨中睡去。

在众多的话题中,祖母谈得最多的还是红绣鞋的故事,在说完红绣鞋又特意叮嘱,成年后千万不要找丁姓的女子结婚。因为丁姓与本族有世仇。又或者,从世仇讲到红绣鞋。应该说,有关红绣鞋的故事将我年幼的耳朵磨出了老茧。

红绣鞋的故事源于新丰坝,新丰坝是条水渠。在很久很久的时候,新丰坝源于一个村的下游,穿过我们村后,又途经一个村,到了丁姓人家。有好几千亩土地完全靠这条水渠的灌溉,新丰坝就成了这几个村的生命源。别看这个区域,有徽水河、青弋江交汇,但交汇的不是地方,恰恰让出了偌大的一块空间,这块空间给新丰坝发挥了作用,也是给两姓人结下世代仇怨的根源。据说,在每年的炎夏,高温烈日将地面水分肆意提取,农田在急需水的时候,新丰坝的水源争夺战也开始了。由于我们村把住了水源的关口,当然不能在自家的田尚未灌溉好的时候,就将这些生命之源放走,下游丁姓人也需要浇灌饥渴的农田。在那时,每年都要出现一次大规模的械斗。在双方争斗不息的时候,就以穿红绣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小的时候,根本不知红绣鞋残忍程度。当成年后,方知红绣鞋的可怕。原来在双方争斗不休时,就有双方“大老爹”出面协商,由双方各出一人,赤脚穿着烧红的犁头走路,谁走的远或走的时间长,就算谁赢,赢的一方就优先享受用水。发生穿红绣鞋的事后,必定会闹出人命,双方的仇怨会进一步加深。近年,在一个教授的研究论文中解开了我的谜团,原来双方为这口水从明代就开始争斗,也曾有双方对簿公堂的时候,在公堂之上,互有输赢。后来丁姓人将这些事情刻上碑文,埋入丁氏宗祠的地底下,直到上个世纪后期,祠堂被拆,有关两姓仇怨才翻开一角,据丁氏碑文中记载,他们在历史上赢多输少。有关这样方式的记载却在黄氏宗祠中没有发现,或是如丁氏碑文中记载的那样,对于我们的老祖宗是个耻辱而不记入,还是这件事的本身就表明了我们祖先是强者而不屑记载。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记得祖母给我的信息除了与丁姓人有世仇之外,还说到新中国成立前,我们村“过会”时出四顶轿子,而丁氏却出十顶轿子。因为穿红绣鞋时,出来为本姓张扬实力的人就是本姓的英雄,就以一顶轿子代表一个英雄。过会是泾县农耕社会时期的一个重要的聚会活动,一般以一个同宗同族确定每年中的一天为过会日,以本家为单位邀请亲戚来见证。应该说,这是当时最为隆重的一个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被本族人彪炳后世的历史人物定当不凡。

如今,历史已经远去,新丰坝早已不见。新丰坝与红绣鞋的故事已经深深刻入我的心底,随着年龄的增长,想探究新丰坝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与年届古稀的父亲在一起谈心,聊到新丰坝。思路清晰的父亲将新丰坝的基本长度、从哪儿经过、打哪儿拐弯都向我介绍了一遍。但我问到新丰坝始于何时,他却回答不上来了。他只说到他小时候,曾在新丰坝水小的时候,用一把柴刀就能在水渠中捕鱼,他能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握着柴刀,看见浅水里的鱼,用刀背将鱼砸晕或砸死,放进篮子里,有时收获甚丰。当我问到他,那时候人家来抢水怎么办。他说当时村里的男性个个都练武,说我的祖父就会打好几套拳,与下游联盟的村子,共同保护新丰坝的水。说来也是,这样的联盟再加上据守地利,更下游的丁姓人自然也讨不了便宜去。否则,就凭双方悬殊的实力,尽管我们村据守着地利,也难免不被反控。

这些当然是我的猜测。有关红绣鞋的故事可能还很长,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如今的当地人自然没有为争夺一口灌溉水而发生大规模的械斗了,红绣鞋的故事自然也被封存在历史深处。现在想来,当时的社会生产力低下,特别是农户人家的基本生活都是靠天收,一口水源更是立命之本,由此结下世仇也不足为奇。我现在探寻这样的事情本是好奇,但还在想,这么残忍的事情不断发生,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还要用红绣鞋这么一个美妙的名词来替代,难道其中有什么禅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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