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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前夕,一位失独妈妈讲述自己的故事—— 谁能真的忘掉悲伤

西安晚报 2016-05-22 00:58 大字

儿子的照片摆在床头的桌子上,玩过的玩具也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看不见孩子,却到处都是孩子。对54岁的失独妈妈丁利华来说,母亲节多少显得有些伤感,失去儿子的10年间,她的每一天,都活在对儿子的思念里。

命运捉弄 儿子突患重病

母亲节的前一天,记者在南小巷一处家属院见到了54岁的丁利华。黑色风衣,还特别搭配了彩色丝巾,初见之下,丁利华比记者想象中要精神年轻许多。10年岁月洗礼,仅从外表,已经无法洞悉她内心的伤痛,但说起儿子陈琳时,丁利华还是会背过身擦眼泪,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1988年11月,儿子陈琳出生,给原本就幸福和睦的家庭增添了更多喜悦。对于丁利华来说,日子虽然过得普普通通,却很幸福。儿子健康可爱,丈夫本分顾家,原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儿子长大,自己变老。没想到,命运却和丁利华开了一个玩笑。

1993年,5岁的陈琳突然变得经常摔倒,动不动就感冒发烧,渐渐地,连走路也变得一瘸一拐。经医院诊断,陈琳得的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儿子当时确诊时,还能自己走路,除了走得磕绊一些,其余的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一样。”丁利华说,自己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医生的说法,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健康的孩子忽然就得了这个病。思想上无法接受,丁利华和家人带着儿子四处求医。他们托人打听,在各种报纸杂志上搜索信息。“先后去过天津、北京、上海、太原等很多城市,只要看到报纸杂志上说哪种治疗方式有效,就带孩子过去,吃了无数的药,打了无数的针,也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可儿子的病情还是一天天在恶化,10岁那年,陈琳出入行走已经要完全依靠轮椅了,“我知道这种病生存几率很小,当时医生就跟我说了,这种病一般都活不过青春期。”

不堪重负 丈夫提出离婚

眼看着原本健康活泼的儿子一天比一天虚弱,丁利华没有一点办法。与此同时,丈夫的离去,又给了丁利华重重一击。儿子生病没几年,丈夫提出离婚,丁利华回忆道:“他说日子太难了,坚持不下去了。”

1998年,丁利华离婚,儿子判给了丈夫,可丈夫并没有把孩子带走。挽留不住丈夫,丁利华此时也因为长年照顾儿子,被单位划在了提前下岗的名单里,每月只有100多元补助,而当时儿子每个月的治疗费用,就需要两三千元。情感与物质的双重打击让丁利华不堪重负,可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丁利华根本来不及沉溺于悲伤,为了凑够医药费,照顾儿子的空隙,还要再打好几份工。“人人都说为母则强,那个时候我是儿子唯一的依靠,绝对不能倒下去。”丁利华说,回想起那些日子,虽然辛苦,心里却有盼头,儿子病情有一点点起色,她都会振奋不已。当然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丁利华说,有一次儿子在电视上看到安乐死,对她说,“妈妈,你可不能偷偷给我打这个针,我死了剩下你一个人,你怎么办啊?”儿子的话让丁利华当场泪如雨下,如今再度想起,依旧伤心欲绝。

2006年11月,刚刚过完18岁生日的儿子还是走了,望着空荡荡的家里,丁利华觉得人生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儿子去世 她忘不掉悲伤

至今,丁利华都觉得儿子没有走。儿子生前喜欢的玩具,看过的书籍,用过的课本,甚至衣服,丁利华都分类规整,放在原来的地方。对于丁利华来说,看不见孩子,却到处都是孩子。丁利华居住的两居室的房间里,各自摆放着一张床,被褥铺盖都整洁如新。“儿子以前就睡在那张床上。”丁利华指指左手边的房子,房内布置还和陈琳生前时一样,收音机还保持着他喜欢的调频。丁利华说,儿子去世10年了,可自己现在还是时常梦见他,有时候是他小时候健康的样子,有时候是他瘫痪以后躺在床上陪自己看电视的样子,丁利华常常半夜梦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房子里四周都是儿子生活的痕迹,可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丁利华害怕一个人待着,又害怕碰到熟悉的朋友,更不愿意融入亲人家中。这些都会让他想到儿子,逢年过节更不好熬,外面的热闹,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孤独。“有时候邻居让我帮忙给她孙子织毛衣,我知道她是好心,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给我找点活干。”丁利华说,拿起毛衣针的那一瞬间她哭得不能自已,“儿子小时候,我给他织过好多毛衣啊!” 儿子走后的这些年里,也有一些与她有相同遭遇的失独父母找过丁利华,邀请她参加失独群体的聚会,可丁利华拒绝了。“看见他们,我心里更难过,每个人都说要忘掉悲伤重新生活,可谁又能真的忘掉呢?”

唯一心愿 收养一个孩子

丁利华的包里,放着一沓厚厚的资料,里面除了一些申请收养表格,还有省内许多福利院的资料电话,枕头边,放着一本教育专家卢勤的书——《好孩子,好家长》,丁利华说,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收养一个孩子。

“儿子生病没几年,丈夫就要离婚,而且那时候,我一门心思都用在儿子身上了,谁还有心思再要一个呢?”丁利华说,陈琳去世后,有人给自己介绍过对象,但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如今已经54岁,再生育身体上也不允许了。

“我就想收养个孩子,把他拉扯大,我晚年有个伴,也能回报社会。”她说,儿子还在的时候,社会上许多人都曾经帮助过他们,如今自己有退休金,有能力收养一个孩子,为社会做一点贡献。可连着去了好几次福利院,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如今,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儿子死前和我说,‘妈妈,我死了,你不能一个人,一定要再找一个孩子陪着你,我才放心\’。”回忆起这些,丁利华再一次难忍泪水。

看到记者带来的一束康乃馨,丁利华才想到,母亲节到了。“我儿子如果还活着,今年也有28岁了,肯定结婚了,说不定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丁利华说道。

据了解,西安目前有失独者3000多人,丁利华只是其中一个缩影。

记者 刘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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